了,一直就这么囫囵着,“平果儿,平果儿”地叫着也顺口,就从来没问过他有没有大名,说不定天青早就起好了呢?
于是我便问他道:“平果儿,你大名叫什么?”
他却傻了吧唧地回我一句:“什么大名?”
“你娘亲就没想着给你起个响亮点、英气点的名字?你慢慢的也大了,总叫‘平果儿’也不像回事嘛。”
他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就叫平果儿。”
我不由在心里暗暗埋怨天青只图省事。
平果儿却忧心忡忡地问:“鹭鸶,我叫平果儿怎么了么?不好么?”
我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想着,等咱们救了涂虹一回家去之后,我就把你送进学堂里念书去,到时候你总得有个大名才像样嘛。”
“学堂?”他听见这俩字,顿时一个激灵,大声道。
“怎的?学堂怎么了?”
他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恳求:“鹭鸶,就不能不上学堂么?我看见那些大字就头疼眼晕,你不如找人教我练个把式。”
“练把式?唔,这个也是自然要让你学的,不过首当其冲的还是要学些文章,肚里有墨底才好。你还别不乐意,瞅瞅现下哪家的公子不是文才武略?我也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什么文状元武状元也没想过,你能识字断句,能耍那么几招式,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不满起来,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儿嘟囔道:“我将来要做将军,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学那些个烂字句有甚用处?没意思,真没意思。”
呵!这小子口气倒不小,只怕要真遂了他的心,他也只会是个草莽的兵,当将军是那么容易便当得了的么?
我心里好笑,却见他来了兴致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学那戏文里的红脸架势,亮一亮相,脸上却乐开了花:“鹭鸶,你瞧,戏文里头的将军,不都是这么个架势么?‘呔!将这叛贼快快拖出去斩了!’啧啧,真神气呐!”
瞧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真滑稽。
我本该嗤笑他一通的,却一点没笑,反倒失了神——
平果儿这番傻气的亮相,涂虹一很久之前也做过的。
男孩心里大概都有那么一个驰骋沙场的英雄梦,是以舞枪弄棒永远都比先生交代的“之乎者也”更加上心,偶尔看了个大英雄的话本,兴致来了,第二日便要在街头纠结一帮子同好,定要分出帮派来一通厮杀,流鼻血、乌青眼也在所不惜。
涂虹一那十一二岁的光景里,有一段便是这样。今日做坐镇的将军,明日看了新的话本便是上阵的骁将,只是打死不做那乱臣贼子,不当叛军。可苦了那王驰,每每都被揪着五花大绑,拖出帐外斩首示众。
这样的玩耍,我伊始还算有些兴致,但随他们厮杀了几次便厌烦了,改换女儿本色,花木兰、红线……一众巾帼也演了个遍,终于百无聊赖。后来只坐在树杈子上看他们举着自制的红缨枪上蹿下跳,不再参与。
某一日,涂虹一被一众喽啰簇拥着,脸色泛红地跑到树下,仰着头,踌躇了许久才对我喊:“呐,我们还缺个将军夫人,你扮不扮的?”
那一日他穿着宝蓝的衫子,被阳光晒得微微眯了眼,手里那柄红缨枪的穗子是从我家绣庄里讨来的红布条,很不飘逸。
我头顶上的杨树叶儿不安分地随着风摇晃,哗啦啦地唱。
直至平果儿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
唉,我害了魔怔了不成?
自从闵秋宵答应了要救涂虹一之后,我便总是想起他来,心里满满的都是期待与雀跃。
还要多久呢?还得多少天呢?
嗯,大概很快了吧?
我不自觉笑起来。
平果儿又拿手在我眼前晃悠,关切道:“鹭鸶,你怎么了?”
我托着腮,笑意盈盈:“平果儿,我真高兴!”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地嘟囔:“莫名其妙的,高兴什么?”
我心思早涟漪似的晕开了,自顾自地道:“等涂虹一回来,我带你去他家的醉洛吃茶,叫他给咱们备上一桌子的蜜饯点心,一定得足十二样,然后看颜英唱戏,涂虹一呢,就在旁边给咱们剥花生吃……”
平果儿也不知是被我还是被那些蜜饯点心勾了起来,两只眼睛羡慕得直放亮,听着我口沫横飞。
而先前说要给他起名儿的事,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闵秋宵到了二更天才回,我听见他与素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