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街,我才想起来,我压根不晓得梁王府在哪儿。
每次去王爷府上,都是马车来马车回,第一回被王爷搭救,之后又是坐闵秋宵的马车回,再后来踏春时亦是坐马车,若是想得到今日这般情形,我早就记下沿途了。
无奈,又跑回去找素梨他们问了问路线,那巷街长的要命,这么来回两趟,真真折磨死我了。
等再度折返,迎面驶来一驾马车,车顶上那硕大的琉璃和象牙珠子耀眼得很,而坐在车前驾马的,却是长不认识的脸孔。
那是王爷的马车么?
我正疑惑着,却见那陌生人背后的幕帘一掀,许家小姐探出头来:“鹭鸶,你作甚去?”
我答道:“我心里不踏实,想去看看平果儿。”
她叫马车停了,下了车来,道:“你瞧瞧你,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又不是再不能见,隔两日一定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平果儿,你且宽心吧!”
“可是……”
“有王爷在,你还怕什么?我这才刚从他那儿回来,平果儿没甚大碍了,热度也降了许多,睡得安稳了。这大老远的路程,你不必去了。等明日,明日咱们一起去,可好?”
我仍是迟疑,许家小姐索性一把揽住我,嗔道:“今日得闲,你来我家耍一耍吧,正巧替我选一选布料子,昨儿个人家送来的,这么大一堆!我都快挑花眼了!”
我不及多想,便被她拽上了马车。
马车没行多久,便到了威严的大将军府上。
那瞧着脸生的驾车人将我二人送到府门前,便回去了。
府门紧闭,许家小姐一手拽着我,一手拎着裙裾上得台阶来,“哐哐”地叩着那硕大的狮头铜门环。
应门的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仆,开门一瞧是许家小姐,立马苦着脸道:“我的小姐哟,您一大早又跑到哪儿去了!府里为了找您,都快翻了天啦!”
许家小姐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昨儿个不是说了么,这两日骁战公邀我过府联诗对对子,雅兴得很,不用到处寻我。”
那老奴瞧着一点都不信的样子,摇了摇头,好似对自家小姐的行为司空见惯了,转而又问:“小姐,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好友,随我来玩的。”
那老奴上下打量我一番,道:“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千金?”
许家小姐嫌他啰嗦,摆摆手道:“哎,本小姐就不兴找个寻常百姓家的闺友了?她呀,谁家的千金都不是!你别在这儿站着了,去,到后头把昨儿个人家送来的那几样布匹都拿出来。”
那老奴拱了拱手,自去了。
许家小姐拽着我乐道:“呐,鹭鸶,这就是我家,我带你好好瞧瞧吧!”
我点点头,将心内不安强压了下去。
许家小姐便带着我一路逛过去,她家和闵秋宵家差不多,也是一个小园叠着一个小园的样式,不过更大,更气派,且鲜少那种婉约的格调,庭院里多种植常青的松柏。直至许家小姐带我来到北面的一处小园,园里挨墙种了一丛一丛的竹子,秀颀挺拔,颇有谦谦君子之态,据许家小姐说,这是她哥哥许泽繁的住处。
而到了许家小姐所住的绣园,由青石小径直行,入眼便是一片抽了新枝的月季丛,旧枝暗红,衬得上头新嫩的枝子愈发翠□滴;再向前,是两树开败了的红梅,小小的红花都蜷缩成团,像是结出的小红果儿,很是可爱。
许家小姐在我身畔道:“这花期刚过,你若是早几天来,嗬,这满树的红霞,真真爱煞人了。”
再向前去,便是两排小小的新芽,许家小姐一个个地指认与我:“这个是鸡冠花,那个是一串红,这排小枝儿是绣球,前面这儿路两旁都撒了猫脸儿的种子了……”
我笑道:“你居然这样喜欢花卉?”
“我跟着我哥哥玩的,他嫌这些花种在他园子里显得女气,可是又喜欢得紧,就都种到我这园子里来了。我呢,只管看,浇水施肥都不是我管的。”
说着,打开房门。她房里全是粉嫩粉嫩的颜色,四大美人的红木屏风,粉嫩的床帐,两端的玉帐钩上结了长长的流苏穗儿,鹅黄的被褥上绣着蝶,而前面的博古架上全是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而最惹眼的,莫过于那只红绿相间的大沙燕儿了。那正是踏春时阿九做的纸鸢儿,她嚷嚷着都要拿走,阿九却不肯,她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讨要了那么一只回来。
她热情地招呼我来坐,跟我指着哪儿是她惯常读书的地方,哪儿是放绣架的地方,她家的老嬷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