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隔一会儿便低下头揉一揉酸涩的眼睛。
王爷的身影在渐暗的天光里愈来愈模糊,好像每抬头看他一次,那背影便模糊一分,到最后,便只剩下了一小团微微晃动的黑影。
我生怕跟丢了那黑黢黢的影子,急切地想将眼睛睁大些,可即使强忍着刺痛,每次睁开眼睛的时间也根本长不了多少,渐渐地,我的眼睛被风沙刺得开始泪流不止。
我心里惶然,亦不敢回头看,眼里只有王爷那被风沙侵蚀得只剩巴掌大小的背影,只能催动红瑙加快脚步,好离得更近一些。
在这肆虐的狂风里,我好似失聪了,失明了,一切感知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那个黑影作为方向。
我不晓得这风刮了多久,亦不晓得它又增强了几分,紧拽着缰绳的手已经冷得疼得麻木了,最后索性将缰绳缠在手腕上,免得脱手。
与这恶风抗争太久,红瑙亦异常疲累,几乎是我不催,它便不愿挪动步子。
而当我再一次抬起头,想要辨认一下王爷的背影时,却忽然发现,那黑影,却不见了。
我心里一紧,顿时也顾不得黑风沙呛人,大声地呼喊起来。
不等我声音送出三步,便被这无情的黑风怒号着撕碎了。
我辨不清方向,周遭尽是裹着刀片似的利风与好似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心里的恐惧渐渐地弥漫起来。
我勒停红瑙,不敢再继续走下去了。
原地站了许久,红瑙终于不肯听我的指挥,茫然地顺着风乱走。
我坐在它背上勒不住它,便只好下来,牵着它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沙子很软,若一脚踩得重了便会直没膝盖,我只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探着行走。
我心里怕得要命,只是模糊地晓得似乎应该逆着风走,可红瑙却不肯,只想顺着风,好使自己不必那么费力,不必撞上那风里的沙粒。
开始我还能拽得动它,到后来却也渐渐地体力不支,手脚冰冷,麻木得好像失去了知觉。
一人一马就这样在风沙中苦苦地挣扎,白毛风好似摆脱不了的梦魇。
又过了不晓得多久,风似乎比先前小了很多,怒号的声音亦弱了不少。沙粒打在身上不似先前那么疼了,又或许是我的感觉早已麻木,变得迟钝了?
忽然,耳畔的风声里好似传来一声模糊的狼啸。
我打了个激灵。
可细细地听了一听,那狼啸声却又消失了。
难道是我幻听,将那怒号的风声误当做了狼啸?
风当真渐渐地弱了,虽还裹着沙粒,但眼睛总算不再那么刺痛,而耳朵里亦终于不再充斥着那瘆人的号叫。
整片沙漠沉在浓浓的墨色之中,四周一片死寂。
红瑙却不安起来,不住地喷着响鼻,四蹄焦灼地踏地。
倏地,又一声狼啸声。
这次清楚得很,我绝不会听错。
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按住腰间的匕首,翻身上马,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忽然视野里出现了几点摇曳着的雾蒙蒙的光,被风沙吹得忽明忽暗。
伊始,我甚至错觉是有人来找我,但随即发现,那光亮根本不是火把的光,反倒绿莹莹的,而且是成对成对地晃动,显得有几分鬼魅。
红瑙开始后退,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顿时明了,那哪里是火光,那是野兽的眼睛,是狼的眼睛!
我勒紧缰绳,手心里全是汗。
那绿光愈来愈近,忽然红瑙长嘶一声,转身便发足狂奔。
几乎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尖利的狼嚎。
竟好似近在咫尺。
那狼有几只?至少有五六只吧……
我狠狠给了红瑙一鞭,想要叫它跑快些,再跑快些。
可红瑙没跑出多远,便又停下了。
只见眼前,亦有几朵绿幽幽的光挡住了去路。
这狼群真真狡猾,连前后包抄都懂得。
可眼下哪里是琢磨狼群战术的时候?
我将匕首抽出,横下心来,准备与这狼群决一死战。
幽绿的眼睛一步步紧逼上来,红瑙只能慢慢后退,而它身子忽然一塌,竟然陷进一个沙坑里去。
我整个人立刻失去了平衡,跌下马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低吼,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便到了我脸前,直奔我咽喉而来。
我手里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