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掌管中馈,利用腹中骨肉一举将她压倒,就算公子这次不休了少夫人,但夫人肯定会趁此机会再把中馈大权拿回来……”
她几次不知不觉低了声音,却又因为想起花令秋的警告而立刻又扬起了音量,于是她口中说的每一句每一字,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甚至连站在门外守着的人都没落下。
高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花宜春骇然,惊怒之下倏然站了起来,逼视着拂香问道:“你此话可当真?!”
拂香一个激灵,忙磕了两个头:“少夫人先灵在上,婢子不敢说假话。柳姨娘见公子近来越发地看重少夫人,心中早已感到不安,怕她自己的地位不保,所以才狠下心打算冒险一搏……只是我们也没想到少夫人会如此刚烈,明明公子不仅没有休妻之意而且还非常袒护,少夫人却还是、还是……”
她怯怯地抬眼偷看着花令秋眉宇间的淡淡凉色,想起昨夜自己被人压在冷水里几次三番濒临窒息边缘的痛苦,顿时瑟缩着不敢再往下说。
只见花令秋面无表情地抬眸朝孟希彦和高氏看去,语气间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看,我不是说过了?柳姨娘向来很喜欢服用红花。”
孟希彦夫妇一时无语,孟绍扬更是呆呆地看着虚弱地说不出话来的柳氏,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柳氏嘴唇动了动,目光中满是急迫,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或许是因实在疼得早已没了力气,半晌都没能说出来完整的话。
可孟绍扬却像是从她的神情间突然明白了什么,霎时犹如晴天霹雳般,脚下一软,连退几步瘫坐在了椅子上。
花宜春气得涨红了脸,本想立刻就要拉着柳氏去见官告她一个诬陷主母的罪名,可目光一转过去看见柳氏那半死不活的狼狈样子,又想起先前那大夫说的那些话,蓦然一顿,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花令秋转眸看着那具静静安置在素绢帐下的棺木,缓缓说道,“我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朝旁边伸出手,随波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书放在了他掌中。
花令秋起身朝孟绍扬的方向走了过来,孟希彦和高氏见状,顿时全身都充满了戒备。
孟希彦脱口便道:“花令秋,这里到底是我孟家,你也不要太咄咄逼人!”
高氏甚至口不择言地忙道:“这件事千错万错也是柳氏的错,你都已经把她整成这样了,也该出完气了吧?当时阖府上下除了飞雪日常喝的调理方子里头需要用到红花,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找到,她又是主持中馈的,我们问她两句又有何不对?谁又能想到柳氏居然会如此大胆妄为心狠手辣,竟连自己腹中的骨肉都能利用?何况当时绍扬是相信飞雪的!”
她急急地解释着,似乎想要极力地证明这根本是场无可避免的悲剧,就连柳氏流掉的那个孩子都可以不再计较。
但花令秋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直走到孟绍扬身前两步站定,然后将手里的文书丢在了他脸上:“签了吧。”
文书很轻,不过薄薄的一片纸,可打在孟绍扬脸上的时候,却像是刀割一样地疼进了心里。
而待他看清那纸上写的什么时,更是疼得几乎五脏六腑都要捏在了一起。
——放婚书。
花令秋给他的,是一纸将日期提前到花飞雪去世之前的放婚书,要将他们之间的联系彻底斩断。
孟绍扬隐约猜到了花令秋这样做的用意,握着文书的手禁不住地发起抖来,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的,全是花飞雪明媚如阳光的笑颜。
“……她都不在了,就算我签了又如何?你们又不是她,如何能替她签字作准。”他觉得自己在垂死挣扎,可他还是想要挣扎。
“这就不必你来操心了。莫非你以为到了今时今刻,她还会愿意进孟家的祖坟?”花令秋凉凉一笑,说道,“也不要同我说什么相信。你若真的信她,怎会连这么点小事也查不出来?既然红花除了飞雪的药方子里头其他地方不可能再有,那这府里又有谁会损人不利己地冒着风险去害你那宝贝疙瘩?不过是你自以为包容了飞雪的错处,做出一副难得糊涂的样子罢了,但你们以为她稀罕?”
“你说着相信,却连查都不查,摆明了就是已笃定是她所为。”花令秋道,“她就是看明白了你的本心,对你们彻底寒了心,所以才要以死与孟家决裂。”
只是花家没能全了她的心愿。花令秋回头看了眼怔在原地的花宜春,心头百味杂陈。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