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的絮叨声还在耳畔，卫寒星逐渐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好像自己真的是乾青京的修士，跟随师姐前来祝寿。

雪乔指尖弹了一下卫寒星额间红玉，平素漠然无欲的目光透着冷冽。

卫寒星陡然清醒过来。

妖宫朱墙墨瓦，鎏金色的各类妖兽原型镇守宫墙，雪乔宁神静听，好似能听到其中传来的靡靡之声。

猴妖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和神往，像他这样的低阶小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进入宫中。

“哝，小猴子，这是你的报酬，拿着灵石好生修炼才是正经。”雪乔随意掏出几块灵石扔在猴妖怀里，小猴妖欢喜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抱着灵石，挣扎半晌道“仙师们，三月候有许多妖并不喜修士，万望小心。”

雪乔睨了他一眼，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

这个小猴子，倒是个难得机敏有善心的。

只可惜，生错了地方也生错了身份。

拢起袖子，雪乔步入了妖宫。

融燕候妖身不明，平生酷爱美人享乐，自他打败群妖，问鼎妖界之后，整个妖界都刮起了一股享乐的靡靡之风。

五十年前，雪乔金丹初成，便听说了此事，自问自己是妖界出身，应该对这种风气规劝引导，便莽撞来到三月候。

彼时她未曾以万古仙界的修士身份而来，而是化为原型，她初出茅庐，艺高人胆大，又饱读经文，很是呼风唤雨了一阵子。

筹集了一众小妖，要引他们向善。

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到了后来，深入妖宫，好友背叛，几度欲死，流落雪原。

也不过是当时年少无法无天的报应罢了。

她兴致寥寥，于妖宫之中穿行。

“侯爷，是乾青京的修士。”

雪乔细细端详起了融燕候，他身材高大魁梧，肩膀宽阔，但毛发浓密，眉毛甚至快和络腮胡连接起来，眼睛挡在眉毛下看不清楚。

她带着卫寒星上前作揖“我和师弟乃乾青京琼华女君坐下弟子，特前来祝寿，恭祝侯爷寿比天齐，福如仙海。”说着凭空出现了一些精致的仙门之物，诸如丹药，仙酒以及器物等。

对于在仙界见多识广的雪乔，这些礼物不甚稀奇。

就算礼物备懒如此，雪乔也在融燕候的脸上读出了满意和讨好“好好，仙徒们的到来让我这三百岁的生辰锦上添花，今日晚间摆有筵席，特为仙徒们接风洗尘。”

他给身边的侍婢使了眼色。

雪乔微笑道好。

身旁的卫寒星暗暗称奇，幻境之中，假依然是真，融燕候面对乾青京如此谄媚，实在有为三界之一妖界之主的气度。

他询问雪乔。

雪乔却只让他细细去看去听。

这毕竟也是他的历练。

但是，雪乔心中再次涌起并压抑了不甘的怒气，五十年前，她也像卫寒星一样百思不得其解，因她在天地庐，被师门千娇百宠长大，被养得天真可爱。

还不知道世界在五百年前的那场胜利后划分了三六九等，万古仙界的地位遥遥高于人，而人又远远高于妖。

尤其如今万古仙界的帝君正是七宗之一的乾青京出身，自然让乾青京的地位愈加水涨船高。

卫寒星吃了闭门羹，鼓起白玉似的脸颊，皱着眉头暗自分析“小白姐姐，我听说踏云梯是炼体炼心再问道，如今应该是炼心关吧。”

“是也，你且等着今晚的筵席。”

转眼之间，便到了灯火初生的时候。

融燕候举妖族之力为其祝寿，即便是个小小的接风宴，也极尽奢华，仙酒仙丹不胜枚举，人族的黄金白玉也不过做了阶梯，雪乔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妖女们媚骨天成，凑过来给卫寒星侍弄酒水。

卫寒星脸红到脖子。

而她这边，是一堆眉眼尚小，精致可爱的男妖。

挤挤攘攘，薄纱护体，她观之神情，既无媚色也无羞意，坦露又纯真。

这些人有的出身雪族，有的与她一般是鸟妖。

一看便知是妖宫专门调教出来的。

她想起一段不好的回忆，恨不得捏碎手中夜光杯盏。

狠狠咬了一下唇，像融燕候那边看去，却看见了熟妖。

那条青蛇女。

蛇女柔软无骨依偎在融燕候身边，如丝的眼里满是逗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