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娆可没看见许君儒的伤春悲秋,她只一路拿着灵鞭开道,配合着月卫的动作,不一会儿便将所有刺客都斩杀殆尽,只余下了流光。
“铮!”
月卫将刀架在了流光的脖子上,流光跪在地上,再也没有行动的能力。
他呆呆的看着阮娆一身红色长裙处在光影里,浑身都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一样,她牵着沈如星的手,唯恐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真好啊。
流光似乎想起那些他为阮娆弹琴的日子,她会那般温柔的看着他,她也曾执起他的手教他写过字,那天她说什么来着?
她说这个字念雪,白雪的雪。
也许他差一点儿,就快要爱上她了吧。
流光凄然一笑,他还想再看看那个人。
如果时间就停在他抚琴的那一刻就好了,长叹一口气,流光已存了死意。
他不知道以阮娆的脾气为什么不杀他,但那绝不是因为在意。
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见了殿下。
我想我爱您,但我更爱我脚下的那片土地,为此我无怨无悔,不惜一切。
但他突然就很不甘心,颤抖着身体,流光匍匐着向前,也不管架在他脖子上的尖刀有多凶险,他只想再靠近她一点,再靠近她一点。
他是陈国的孩子,一切都为了陈国而活。但他还记得去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她为他关过寒窗,她温柔的听他讲话,她教他写过字。
也许这些都不算什么,比起她为沈如星做的那些,不过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但在临死前有过这么一小段温暖的日子,他也很是知足了。
阮娆没有让人拦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流光此时的惨样,眼底一片冷漠,那一双能够弹奏世间美好琴音的手,终究是染上了血腥。
即使立场不同,但叛变就是叛变,她可以不追究前尘,但当他叛变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是陈国刺客。
阮娆看他缓缓抬头,看着她。听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一如往昔她垂首问他“这是什么曲子”时他温柔的答复,不过这次场景变换,他说的是——
“殿下,我叫流光。”
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再相见了殿下。
然后咬破了嘴巴里面的毒囊,面色发青的死去。
“这应该不算我影响的吧。”
阮娆心情有一些微妙,她看着这个云胜口中带有气运的孩子居然就这样早早的选择了结束自己的性命,有一种为天佑之人去世的唏嘘,连身边的风都更萧瑟了些,仿佛天地也在为他悲鸣。
其实他不吞毒,她杀不了他的。
平日里和流光一向亲近的楚鸢此时呆呆地望着流光的尸体,眼睛红红的,难受的眨了眨眼睛,最后终有两行清泪留下,隐入了衣襟。
“好好安葬了吧。”
阮娆最后再看了流光一眼,拉着沈如星的手,消失在了夕阳的尽头。
这才刚刚开始呢。
陈允溪死了,乱世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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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的早朝果然热闹起来了,阮娆来的晚,几乎是卡点儿到的,毕竟她掐指一算,这群小老太婆们一定大清早的就吵个没完。
掏了掏耳朵,在沈钰出现之后,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沈钰老觉得最近有点不得劲儿,头晕眼花,时常觉得乏力的很,也比平常嗜睡,沈钰双指按压了一下紧皱的眉心,以解困意。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呵呵,今天的事儿多着呢。
这一句话让刚刚才安静了的朝堂又沸腾了起来。
“陛下,瑜陈贵君在成德公主殿下的成德宫里遭了暗算,沈陈联姻已破,陈国势足,必然借此挥兵北疆啊!”
“陛下!成德公主殿下不以大局为重,以个人喜恶行事,耽误沈国大计,还请陛下责罚!”
“陛下此时不是商讨责罚之事,应该是商议如何解决之事!”
“微臣认为,此事颇多疑点,并不全是成德公主殿下的过错。”
“还望陛下提前布防北疆,不可让陈国有可乘之机呀!”
“……”
……
这些小老太婆们,一个个都叉腰撸袖子,唾沫子横飞,气势十足愤慨满满的样子,看得沈钰一个脑袋两个大,听她们讲话也跟听天书似的,左耳朵听右耳朵出,最后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