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仲夏
炎国西境,夜,龙门郊区某深山,
阴郁的乌云高高在上地盘踞在山头,冷风阵阵,参杂着一股窒息的腥气。
轰——
电闪雷鸣之间,暴雨如约而至。
伴随着树叶被敲打的噼啪声,豆大的雨水浸透了整片山林,也滋润了玄凯脚下充当跳板的竹杈树枝。
山雨呼啸,劲风呼呼,
以禁军都尉“玄凯”为首的数十位禁军在夜晚的山林中穿行,成阵疾行却如鬼影片叶不沾,似浮光一点,转眼便没了踪影。
孟夏十五日,京丠中起变,
内城遭侵,毙殿前军数十人,伤天师两人,窃传国玉玺,后向西逃遁。
作为一国之首,集军事、政治为一体的全国之重,京都自十六个甲子前便从未被兵戈波及,如今却被杀穿了防御,夺走了国宝。
传国玉玺,受制于祖,既寿永昌。
失之则皇威尽失,气数将尽。
于是真龙盛怒,启兵符谴禁军、天师共百人,配合各地郡、府兵,对入京夺宝的凶手展开了追杀,死活不论——如此从京都追至西侧边境,便有了如上的画面…
瓢泼的雨水沿着荒废的屋瓦从屋檐珠帘般的坠落,在积水的洼地泛起阵阵涟漪。
一队两伍,一伍六人,算玄凯在内的十三人站在荒废已久的村赛前,雨击木瓦的细簌声,从寨子的内部隐隐传来……
三生报国之情,九死不悔之志,玄凯驻望了眼面前的村赛,三瓣甲笠下的脸色早已黑如铁锻:
“搜查村寨!一处都不得放过!”
“宜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犯我强炎者,虽远必诛!”
命令下达,众禁军即刻化身疾影,冲入寨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
……
……
……
和大多炎国军人一样,玄凯无不希望国家能永远富强,国祚万年,江山永固。
他一直都担心这片大地的战乱会波及到炎,无论是看似微小,仅在几城几域沸腾的“乌萨斯内战”,还是那些被内战影响波动的出口产额;源石、粮食、矿藏……
而眼下的情景则让他担心的变成了现实,哪怕“现实”与“假想”似乎完全不沾边…
随着步伐的深入,一片荒废的景色映在了玄凯的感知之中,
坍塌荒废的水井、人去楼空的屋舍,源源不绝的大雨笼络着荒村形成一个弧形,宛若一顶荒芜的坟…
哗啦啦——
五月的夜雨不温不热,但从踏入村寨开始,仍有一股恶寒源源不断地涌上他的心头。
这片地方不对,
事起孟夏十五日,至今仲夏月已有半月。用半月的时间全速横跨炎国的大江南北,消耗之大,不可能不休息。
而常识告诉玄凯:假如孤身一人的盗宝狂徒一路从京都潜逃到西侧边境还不休息,前面可供休整的位置被搜查没有收获,那么对方落脚停顿的位置肯定在后面,
西境的龙门、龙门郊外的荒地深山、荒山里,此时正在脚下的这片荒村。
“…”
淋着,玄凯缓缓的走入村寨正中最大的祠堂。
金纹玄色的劲衣带入一阵浓郁的水气,裹着泥土的芬芳,踏入积尘的砖地。
祠堂内的景象映入他的眼前:
老旧破败的房梁木柱,几座蒙尘杂乱的列祖牌位,
随着湿风不断摇曳的营火,
与,
背对着玄凯,安静地坐在营火前腰胯利刃的黑纱人影…
八面通风的木架窗外,浠沥沥地响着不绝的雨声。
玄凯与黑影一前一后,相互之间寂静的诡异,仿佛僵死的雕像。
“…”
“…”
沉默如胶,
一秒、两秒…
轰隆————
一声雷鸣电闪划破深邃的雨夜,照亮了村赛内外的一切。
电光闪逝的一瞬,与黑纱黑影对视的刹那,玄凯久经沙场的感知使他看见了祠堂角落里的一些东西……
死人,
借着一闪而逝的光亮,玄凯看见积水的祠堂角落磊满了禁军残破的尸体,粘稠的血液正随着水流蔓延向他的脚底。
正当玄凯的瞳孔骤然凝变的瞬间
出鞘的腥光在篝火旁一闪而过,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