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些家伙背锅,落得个衣冠禽兽人中败类的骂名,高志山又愤怒又无奈。
可忿怒又如何?他终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校长,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凑合过吧……”女人叹了口气,挽住高志山的脖子。高志山也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搂紧老婆,不再想职场上的是是非非。
可很快,上面的指示就来了。
“啪!”
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将一叠文件甩在了高志山的办公桌上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高志山暗暗骂了一句传话太监,挠了挠日渐稀少的头发,无可奈何地翻开文件。
“刷!”
只是简单的扫过一眼,高志山就怒不可遏地将文件撕成了碎片,雪花一般四散飘落在地上,路过校长室的学生纷纷转过头来,惊愕地看着眼前一改往日儒雅随和面容的高志山。高志山平静了一下心情,扶了扶因为刚才的失态而歪掉的圆形眼睛,对着那几个站在门口的学生瞪了一眼,那些学生也不敢多看,赶紧识相地离开了。
重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高志山就闷头烦恼着,刚才文件上的内容在他脑海中不断的转悠着,让他头痛不已。
文件上没写任何署名,没有任何盖章,也没有说要他做什么,提供什么。上面只是简单的写了几行字,“性别:男,血型:AB,身体健全,运动能力优秀,身高168—180,”,除此之外皆是一片空白。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高志山一只手揉着越来越少的头发,满脑子都是那几行字,这分明就是挑明了要他去当恶人啊。高志山独自一人在校长室一呆就是呆到大半夜,终于,再又喝下一杯廉价咖啡后,高志山拉开了一旁的档案柜。。。。。。
过了大约一周,先前那个黑衣人又来了,高志山喝了口廉价咖啡,强打着精神叩了叩一旁的一张纸,黑衣人会意地拿起纸张,确定了上面写的“收货地址”和“联系电话”后,居然罕见地笑了笑,似乎是嘲笑般的,黑衣人对着高志山说道:“高校长,怎么还在喝这种牌子的咖啡,看起来效果不是很好啊,您的黑眼圈都那么重了。”高志山转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黑衣人的喉结说道:“做了那种事情,我怎么还可能睡得着!”
黑衣人没有回话,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便拿起那张纸离开了。
高志山无力地瘫坐在靠椅上,拿起一张照片贴近眼球仔仔细细的看着,连眼球都似乎要胀出来一样。
那是一张班级照片,学生们一排排的站着笔直,身穿象征自由和希望的蓝黄色校服,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笑容灿烂,有的严肃认真,有的显得有些害羞。高志山痛苦地看着照片角落的一个男生,不同于其他人,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忧郁的阴霾,背有点驼,头也比其他人低得更低。高志山认识他,他是学校重点帮扶的贫困生之一,父母在他三岁的一场车祸中死去,抚养他长大的奶奶又在他小学时得了严重的脊椎炎,只能卧病在床。
高志山小时候过的也不比他好上多少,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由于酗酒和酒后驾车去世了,母亲也因此得了精神病。也正因如此,同样体会过那种无助孤独感觉的他,对这个有着相似命运的学生有了一丝偏爱。补助,奖学金,助学金,在高志山的全力扶助下,他已经读完了大学三年,眼看还剩最后一年就要毕业,高志山本来准备到时候邀请他本校任职......
眼泪从高志山那两只圆滚滚的眼珠下淌了出来,他不是容易动感情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但他也绝非绝情的人,看着这样一条坎坷的生命逝去也能安然自若。
间接夺走一条生命的痛苦,以及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幼苗夭折的痛苦,尊严身份被践踏的痛苦,一齐涌上心头,年过半百的高志山,独自一人伏在办公桌上,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那个黑衣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给他一张名单,高志山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但又无可奈何。他已经被迫走上这条道路,再也无法回头。这些人选都是那些留守儿童,问题儿童,贫困家庭,他们无依无靠,仿佛被世界抛弃,即使突然失踪了,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高志山曾经试图为这些可怜人做些什么,但他现在却成了亲手将他们推向深渊的凶手。
高志山不知道他们具体被送去干了些什么,但他知道,他们再也没有见到光明的可能了。每一次送去一个人,高志山都会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和内疚。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