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几个字说的直接坦白, 嘉玉不好多想, 穿上鞋走到他面前:“你叫醒我便是, 怎么把床让给我了。”
她知道她这几日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每夜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太子的影子,重病垂危奄奄一息。
今日骤然见到太子,绷着的弦也松懈下来, 自然容易睡着。
“无事,左右我已经睡够了。”太子笑着说, “你饿了吗?正好吃些东西再走。”
说着太子起身,拿过紫檀木方桌上的食盒,食盒是四层形制,一三两层放置食物,二四两侧放置炭火,如此一来,哪怕冬日从膳房提来,膳食依旧热气腾腾。
她如今这个身份不好随意去外面用膳,嘉玉也是饿了,摸着肚子遂点了点头:“殿下用膳了吗?”
“孤方才喝药时,已经用过一些东西,如今不饿。”
嘉玉也不推拒,闻言拿起玉箸。细长笔直的指骨上覆盖一层细嫩的肌肤,红色的烛光之下,她的手像是镀上一层浅浅的胭脂色,漂亮极了。
太子瞧见那双手,他本是不饿,肚中却忽地泛起一阵饥饿。
嘉玉胃口不大,饭食虽精致,但几样菜随便挑了几箸,差不多就有七八分饱。
太子见她放下玉箸,轻声问:“还吃吗?”
嘉玉摇了摇头:“不吃了。”
太子嗯了声,伸手拿起玉箸,夹了小块青笋放入唇角。
嘉玉惊了下:“殿下!”
“嗯?”太子将玉箸从红唇中拿出,疑惑地问,“怎么了?”
语气竟然是淡定极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不妥之处。
嘉玉的脸色变了好几下,小声提醒:“玉箸是我用过的。”
太子点点头:“我方才看着你用过的。”
那你还用这双玉箸!嘉玉差点脱口而出,身为侯府姑娘,虽然威远侯府如今有些落魄,但衣食住行,无一不精,根本不能接受和别人用同一双箸子。
哪怕是她的娘亲都不行,不是嫌弃她娘,而是在嘉玉接受的教育中,没有和人共用一双筷子的观念。
“你换一双吧。”嘉玉对太子说。
“小厨房以为只孤一人用膳,只拿了双筷子来。”太子不在意道,“懒得麻烦。”
“可是不干净。”嘉玉忍不住道。
“你又什么不干净的,又不是没吃过。”像是不经意间说了这话,话落,太子低头继续用她用过的玉箸进食。
嘉玉愣住了,是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她们两人间的关系简直比共用一箸更亲密。
她深深吸了口气,摒弃掉那些翻云覆雨的荒唐记忆。
“表妹,很热吗?”太子关心问道。
听后嘉玉猛地侧过脸,将手做当成扇子轻扇着风:“一点点而已。”
太子见了,没再说什么了,垂下眸偷偷地翘了下唇。
用过膳食,孙公公将轻手轻脚地拎着食盒出去,太子目光含着几分能被她看出来的不舍:“嘉玉,你该走了。”
嘉玉听后,欲言又止,她不太放心,可凭她的身份,万万不能留在东宫,一旦发现,牵连的不仅是太子,还有沈家。
“走吧,孙公公已安排妥当,咳。”太子喘了口气,等呼吸平缓后笑着说,“我还有礼物送给你。”
嘉玉皱眉,她衣食住行无一欠缺,他身体不好正应该好生修养,费那些心力准备礼物作甚。嘉玉有心提醒他两句,但是回过头,望见太子眼眸中带着的笑意,很是开心。
她口中的话就化成灰,忽地消散开来,病重的人重要的是心情开阔,既是太子他喜欢,那便依他。嘉玉提醒他注意身体的话没在说了,她冲着他笑了笑:“我一定很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太子欢喜地对嘉玉说,“走吧,早些回去。”
嘉玉轻轻的嗯了声,整理好身上的衣袍,径直出去了。
她进宫的时候刚到午时,离开时差不多到了寅时。入夏之后,日头渐渐长了起来,红砖上洒上浅浅的日光,红里带着金,漂亮耀眼至极。但是宽长的宫道上针落可闻,短靴踩在青砖地板上,步伐重量早已被计算好,发出的脚步声也是同样节奏声音。
规矩到寂寞。
嘉玉垂头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想到两个时辰前踏入东宫时,也是如此的寂静,寂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她思绪纷飞,不由想到太子。刚在东宫时她努力不去想太子的身体,她不是个胆子大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