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风云突变,不要说周吉,连书办和押司也傻了眼。
只见张捕头走到周吉身后,朝着他膝盖窝就是一脚,周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队衙役鱼贯而入,在两侧站好。
“掌灯,升堂。”
“威武~”
摇曳的烛光映照下,胡知县的脸时暗时明:“周吉,你可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不速速将你如何杀害白廉,诬陷王程的事如实招来!”
白家婆媳也被带上堂来,为了让人信服,胡知县还喊来了几位士绅旁听。
周吉已经完全傻眼了:“大人,冤枉小人了,凶手不是王程吗,判词不都下来了吗?”
“不好意思,骗你的。”李知涯从昏暗处走出,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昨天的告示,今天申时在堂上发生的事,包括你听到的判词,都是骗你的,你这么厉害,场面不大一点,你怎么会上当呢?”
“这位说的话,我听不懂。”周吉开始装傻。
“还是不想说?那我就替你说吧。”李知涯拿起一张判词:“此案三大反常,王程要让人认不出白廉,砍头却不毁尸,此反常一;他一个生意人,杀了人不是藏于心中反而要向你炫耀,此反常二;普通人遇到铁证如山,肯定是想竭力减轻罪名,而王程宁死也不认罪,此反常三。”
“胡知县与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有了一个猜想,那就是有人故意根据王程所讲的故事,去完成了一次杀人栽赃,而这个人,就是你——周吉,因为只有你听过王程完完整整的讲过这件事。”
“这位大人说的好生无理,那杀人的王程喊了几句冤枉,大人们便信了,反说我这举报之人是真凶,何其可笑。再则,大人这么说,可有证据?”周吉没想到李知涯分析的如此透彻,但这个时候也只有强撑下去了。
“喏,看看这个”李知涯从怀里掏出一物,连带着手上的判词,一起丢到周吉面前。周吉一看,正是那把写着忆江南的扇子,判词上所有王程的名字上都画了圈。周吉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本来我们是没有的,但是现在有了,我们做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要让你相信王程真的被定罪了,你就会放心,然后写判词又要求工整,你也不敢胡乱写。你仔细看看,判词上王程二字和扇子上王程二字是不是写得一模一样,不够,我这里还有很多份,你和我说下,你写得这把扇子是怎么跑到尸体边上去的?”李知涯把几份判词都丢到周吉身上。
周吉知道事情已被识破,倒也光棍,反问起李知涯来:“我自以为天衣无缝,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本来就算胡知县起疑,但是证据确凿,王程逃不过一个身首异处,但是你聪明过头,画蛇添足,放了一把扇子栽赃给王程,反而露出马脚。王程把那个故事每处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唯独没有这把扇子,而现场又突然多了把扇子,就说明,说故事的和杀人的不是一个人。我说的可对?”李知涯弯下腰,戏谑的看着周吉。
“是我弄巧成拙了,我服了,人是我杀的,我认了。”周吉爽快的认下了所有的事。那日,周吉趁王程酒醉,拿了王程的刀,第二天就去了午潮山,正好有个行商过来,周吉就按照王程所说的砍下头颅,抛尸于枯井中,然后再来报官。
胡县令让书吏将口供给周吉看,他正要画押时,李知涯却一把夺过供词。
“周吉,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所有人都惊呆了,原以为这个案子到此结束,李知涯这么一说,难道还有案中案?后堂也传来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了。
李知涯现在也无暇去想这个,他盯着周吉说:“杀人要有动机,无非仇杀,财杀,情杀,你如此聪明,听到王程讲了这个故事,便知是个绝好机会,你说你去到午潮山,随便找了一个人就杀,然后嫁祸给王程,你和他有什么仇怨,你不惜用这个方法来害王程?”
“如果为了求财,你怎知那个过路之人有无钱财,再说我了解过你的身家,光庆春门外你就有两家铺子,你会为了区区100贯去杀人?如果等不到有人过午潮山,你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这番话,三岁小孩都不信。”
后堂这时坐着七八个人,吴王坐在最首要的位置,脸上一阵发烫,昨夜他已知周吉是凶手,就喊来了几个官员,想给胡知县落个能臣的名声,周吉招供完,他就信了,现在李知涯这一番话,岂不是说他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周吉跪在堂下,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着李知涯,透露出乞求的神色。李知涯看着他,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