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残灯火冷。
沈棠霜白的衣摆浸在污泥之中,伴随着天空中的一声惊雷,一记重重的巴掌甩在她雨珠满颊的脸上。
她被打的无法站稳,连下两个台阶,头偏向一侧,发簪掉落,如云的湿发瞬间散落如草。
嘴角沁出血渍,她强忍着疼痛站直身体,转过头来直视廊下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周姨娘小产之事与我无关!”
男人暴喝:“还敢说与你无关?那碗堕胎药难道不是你亲手端给她的吗?
“纳雨柠为妾之时,你就大哭大闹,我念及你我夫妻,不曾说过你什么。
“可是雨柠进府两年,你处处刁难,今日更是变本加厉,谋害我与她的孩子。
“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只配我一纸休书,扫地出门!”
沈棠脸颊上的泪水与雨水交织,她嘲弄地勾起唇角:“你念及你我是夫妻?你何曾念过?
“你我大婚当晚,你就将周雨柠迎回家中,第二日就纳她为妾。两年来你不曾踏足过棠梨院一步。
“韩叔延,你告诉我,何为夫妻?”
沉沉的质问响彻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甚至盖过了陡然而下的一道惊雷。
却破不开男人的一丝心防。
韩峥眼中的愧疚转瞬即逝,随即传来的是更嫌恶的语气:“你一介商妇,本不配进侯府,是母亲抬举你。
“现如今,你手段狠毒,人尽皆知,一纸休书,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
话音刚落,周雨柠一手搭着丫鬟彩萍,一手扶门跨出门槛。
她身着烟霞色的薄纱披风,乌发散落一身,面上苍白无血,一双大眼含晶带露,即便是在病中,也是这般的楚楚动人。
韩峥见她出来,忙去扶她,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说你这一个月都不能见风,我扶你进去。”
周雨柠捂着帕子重咳了几声,摆手道:“我没事,峥哥哥莫要责怪夫人了,夫人……她应该不是有意的。”
“她亲手端给你的堕胎药,还要如何有意?”
“这……夫人也许是不想让我生下庶长子,坏了她们沈家的规矩。她这也是……不得已。”
韩峥犹在怒中,听得此言,顿时脸色铁青,他堂堂一个四品将军难道还要受一介商贾辖制?
他立即放开周雨柠,双手负于背后,往台阶下走了两步,霍然抬腿,就是一记重重的窝心脚,将人踹出一米开外!
沈棠倒在泥泞的污垢中,最后一抹意识是雨过放晴后的一缕霞光。
……
沈卿卿是被疼醒的,胸口似被大锤捶过一般的顿疼,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口子,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嘶!”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女声在她半睁开眼睛时就传入她的耳中。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梳着双平髻的清秀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哭红了眼,眼泡肿得跟桃子似的。
红缨,绿芜。
两个名字闯入沈卿卿脑中,她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又迅速闭上了。
她这是穿越了?
还是魂穿!
为什么她能瞬间反应过来?无他,原主沈棠的记忆已经以闪电之速涌入了她整个大脑。
沈卿卿明明记得她正跟随张教授在考古现场。
没错,沈卿卿是一名狗都嫌的考古系学生。
她好奇心作祟,不小心触动了某处的一个机关,掉落到一间暗室里,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红缨和绿芜面面相觑,姑娘好不容易醒来,难道又晕死过去了?
“姑娘?”
“姑娘?”
“姑娘!”
连叫了三声,沈卿卿都没有醒,她并没有晕死过去。
而是以清醒的意识在心中默念:“沈棠,赶紧回来。”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没有人回应。
榻前的两人又转喜为悲,其中一个已经出去叫大夫了。
沈卿卿还在沈棠的身体里,她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接受现实。
今天接受,明天继续呼叫。
“姑娘,你真地醒了?”
绿芜立即起身去给她斟茶,眼睛却一直盯在她身上,生怕她又像刚才那样,只醒片刻中便又昏睡过去。
“姑娘,茶来了,先喝点润润嗓子吧,您已经昏迷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