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叹了一口气,又补充道:“和离是两族间的大事,即便不是宗妇,那也是要叩请两族耆老出席的,辛嬷嬷当年就差点请不动辛家的耆老们。”
沈卿卿默默了一会,恂恂道:“辛嬷嬷的胆识和气魄,真是让人佩服。”
江母觑了她一眼:“闺中女子像她那般的实在罕见,但她也不是一时冲动而为,而是深思熟虑后做了千般安排才能成事,所谓天时人和,缺一不可。”
“外祖母说的是。”
沈卿卿缓缓轻呼一口气,又看向赵氏:“不知舅父今日可有余暇,我也理应去拜见。”
提到江知霖,赵氏脸色稍霁,她笑道:“今日正在家中,你若想去请安,我叫人通报一声。”
“劳烦舅母了。”
未几,下人便来传大老爷在鹿鸣堂。
沈卿卿起身告退,江母在她临走前道:“不必逗留太久,待会上这来用饭。”
沈卿卿乖巧应下,便跟着引路的人去往鹿鸣堂。
到了堂外,正准备进去,却见一行人打帘出来,沈卿卿抬眸瞥了一眼。
为首之人,长身玉立。着一身银色外袍,衣摆和长袖处,绣着朵朵寒兰,腰处用空竹色的缂丝腰带收住,上挂一块玲珑合鱼腰佩。
他打扮不俗,周身克制的气度更是如圭如璧,眉眼如画,却似蒙上了九月寒霜,令人望而却步。
沈卿卿探寻似地多瞧了他几眼,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垂眸睥了她一眼,神情略显淡漠。
待他们走远,绿芜小声在她耳边道:“姑娘不能这么盯着男子看,被人瞧见了,会传闲话的。”
沈卿卿微扯唇角,并不放在心上,刚才那人根本就是人群中无法忽视的存在,她一时好奇,多看两眼罢了。
“请将军夫人进去,大老爷正在里头等您。”小厮打帘出来道。
沈卿卿理衣进去,见一男子坐在上首,约摸四十出头,留了一把美髯,一派儒雅。
她心中暗忖这就是舅父江知霖,比之七年前,要胖了一圈,其他的无甚变化。
“棠儿给舅父请安,舅父安好。”沈卿卿走上前去,垂首道。
江知霖微笑道:“坐吧。”
沈卿卿在他下首的圈椅中坐下。
江知霖托了一杯茶在手中,随意问道:“家中可还好吧?”
“都好,多谢舅父挂念。”
“嗯,好便好,既然都在京中,可常来。”
沈卿卿坐地端直,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问:“听说舅父升迁了,上次家中有事,还未来得及贺。”
“不过是小小的调任,算不得什么升迁。”
沈卿卿:“舅父如今官至西路厅的同知,棠儿有一事,想讨教舅父,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知霖有些错愕:“嗯?”
“北路厅出了一件命案,应当何为?”
江知霖拈须打量了她片刻,摇摇头道:“这不是妇人该管的事。”
沈卿卿眸色坚定:“棠儿对命案没有兴趣,只不过此案与府中有些牵连,故此才来一问。”
江知霖:“什么命案?”
“平谷县往城外去,死了一名大夫,此人曾是武安侯府的府医。”
江知霖:“平谷县乃北路厅的管辖范围,此案并未传到我这里来。只不过一介府医,为何与你有所牵连?”
沈卿卿:“个中缘由,棠儿现在还不便告知,只是可否请舅父在同僚之间打探一二?”
“倒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只不过,若真是命案,你自己要掂量着轻重。”
沈卿卿说是,便起身退下。
到了江母处用完饭,略坐坐就回了侯府。
晚饭时分,宝墨堂来人传:“老夫人备了饭,让三夫人一同去用点。”
沈卿卿心中微嘲,怕是知道她今日去了外祖家,少不得要去过问一二的。
将将领着和红缨绿芜走至庭中,就见韩峥从外走进。
他穿着一身靛蓝色刻丝暗金松纹长袍,内里的锦服勾勒出他身为武将的修长身材,愈发的挺拔高大。
红缨粗粗向他福了个身,绷着一张俏脸。
沈卿卿拼命掩盖眸中的嫌恶,放慢了脚步,面无表情。
韩峥心中不是滋味,他说过不想见她,今日又被老夫人逼着前来。
但她似乎变了很多,以前沈棠在人前总会穿得庄重典雅,一丝不苟。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