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军夫人在此稍待,皇后娘娘还在更衣。”
沈卿卿朝那内监颔首,抬眼打量了一下长秋宫。
长秋宫布置广阔华丽,汉白玉石为阶,廊柱上描龙绘凤,雕刻栩栩如生。处处气势恢宏,彰显着皇家气派。
沈卿卿是考古系的,对这些倒也熟悉,并不怎么惊叹。
少顷,一个身着翠绿色暗纹锦缎的年轻女官出来道:“皇后娘娘有请沈夫人。”
沈卿卿颔首,跟着那女官进了正殿。
博山炉里点着温软细腻,醇厚绵长的老檀香,如袅袅青烟般徐徐升起。
皇后端坐在上首,着暗紫色织金云霞凤纹霞帔,珠钗满头,丝毫不动。
两面垂首站着一众女官和宫婢。
沈卿卿照着刚才内侍所教礼仪跪拜在大理石地面上,行大礼叩首。
片刻后,上面传来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起来吧,赐座。”
沈卿卿起身,看了一眼皇后,对方约摸三十上下,保养得宜,胖瘦适中,秀美白皙。
只是眉宇间凝结了一股淡淡的轻愁,似是一朵凌霜独开,却又要被风雪打落的寒梅,端庄到极致而显得寡淡。
沈卿卿坐下,皇后亦微微偏头打量她,韩将军的这位夫人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清艳高雅如山巅之雪。
但举止却不怎么方正,眼神中还微有灵动明慧之色。
“本宫听说沈夫人几日前进了内狱一趟,可有受什么委屈?”
沈卿卿侧过身子,对着皇后恭顺答道:“皇后娘娘宽慈明正,妾身在内狱中只是依律被询问,不曾受屈。”
皇后管辖后宫,亦是内狱的实际掌权人,沈卿卿斟酌着此话应该不会令她不悦。
哪知皇后闻言却抿唇不语。
沈卿卿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有黯然之色。
沈卿卿心下一凛,微拧秀眉,帝后操生死大权,虽荒唐至极她却得罪不起。
她又起身跪下:“娘娘恕罪,妾身愚昧,一时失言。”
“何处失言?沈夫人并未说错话,内狱向来如此,是本宫御下不严。”
沈卿卿伏在光洁照人的地面上,如福至心灵般读懂了皇后的意思。
看来,皇后与贵妃是不太对付了。
韩锦嫣谋害嫡母,而她亦出手伤人。在内狱被优待地关了两天就毫发无损地放了出来,这其中自然有贵妃的手笔。
可未必是皇后所想看见的。
后宫争斗不是她能参与的,她闭目又睁开,道:“皇后娘娘公正持中,川泽纳污。
“可是下面的人未必都与娘娘一般,一时旨意而未达的,恐怕也有。”
“原来如此,沈夫人倒是解了本宫的疑惑。”
皇后这话似明未明,也没叫起身,沈卿卿只好跪着,心中叹气。
“沈夫人说本宫旨意有不达之处,可是在指自己出狱都是因为本宫下面的人办事不力?”
此言一出,一众女官宫婢齐齐地跪了下来。
沈卿卿心中生疑,就因为她与贵妃同出韩家,就要被刁难?一国之母怎会如此气量狭小?
她不禁抬头疑惑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却是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妾身不敢。”
皇后柔和地笑了一下:“沈夫人起来吧,本宫知道你虽出手伤人,却是在情理之中,本宫很是欣赏你的果断。
“出狱也是本宫与太皇太后共同的意思,刚才不过是在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闻言,沈卿卿脸色微僵的站起身,怎么会是皇后和太皇太后?不是韩锦娴的缘故吗?
皇后将她的讶色全然收入眼底,又肃然道:“可是府中的二小姐却是谋害嫡母,证据确凿,内狱没能将她治罪,是本宫无可奈何之处。”
沈卿卿垂眸兴叹,皇后果然深中肯綮,一眼就将她的心思摸了个底朝天。
话说到此处,她已经明白了皇后的目的。
“既然皇后娘娘都无可奈何,想必此事有它的天意,娘娘不必为妾身不平。”
皇后深看了她一眼,喟叹道:“也好,你看得通透。”
“娘娘谬赞。”
沈卿卿走后,皇后盯着她跪的地方沉思良久。
她身边的常嬷嬷道:“奴婢那天见沈夫人的确是想将二小姐彻底治罪,丝毫不顾忌武安侯府的名声,不知今日怎么……”
“她是个聪明人,却不具备长远的眼光,不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