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子女虽然也听到了半个小时之约，但根深蒂固的传统，还是乖乖的滚过来。

“爸……我，我们错了……”

老四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透过厚厚的镜片，看得出来，眼睛已经哭肿了。

都说老四是最没出息的那个，平时也像个闷葫芦，可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承认错误的人，竟是他。

古德海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同时，目光如炬，扫视了众人。

看着一个个如今的模样，往事不禁浮现。

曾几何时，他以这帮子女为傲！

到如今，这帮孩子竟让自己成为了所有人的笑话。

孩子他娘，我对不起你，没脸见你啊！

古德海难过的流泪，可是这此时的“身躯”却见不到泪水。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说的没错。

古德海自知时间有限，没机会浪费，所以，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再尽一次父亲的责任。

至于他们听不听得懂，又或者能不能听得进去……

随他们吧！

“老大！老大媳妇，给我滚过来。”

“爸！”

说起来，这声爸喊的心酸，也有些自责，尤其是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声爸的时候。

“老大，你太令我失望了……作为大哥，你没起好头啊！

更没带好你的弟弟妹妹们……

哎～我知道，今天的话说下去，可能不止是你，包括我，甚至咱整个老古家都会成为笑话！

笑话就笑话吧，我古德海，将死之人，又有何惧？

但是你们还年轻，还有机会啊……

所以，我今天要说，必须说！

老大，我知道你们两口子这些年干的丑事，我不问，是因为没脸！

自打你们接手锅炉厂，前前后后发生了多少事故？害了多少人？

钢板你们越用越薄，偷工减料。

锅炉运行压力越来越高，你们也置之不理。

哎～

钱，不能黑着心，昧着眼的赚！

就算容了你们一时，能容下你们一世吗？

看看我和你妈留下来的锅炉厂，现在，哪还有个锅炉厂的样子了，都快变成废品站了！

再看看你二人，简直……哎～”

老古终究没能把“枉为人”三个字说出口，说到底，看着也要五十岁的老大，还是于心不忍！

一番以生命为代价的终言，不知道老大夫妇能听进去多少，但至少，古德海尽力了。

“老二，你个兔崽子，给我过来！”

说起老二，这时他们夫妇躲得最远……

古德海并没有意外这个距离，因为有了老大的前车之鉴，对于接下来说的话，古德海知道，老二心里也懂。

“滚过来！”

“爸，我错了！”

“你是错了……而且错的最没底线！

老二，如果说你大哥是赚钱黑心，那你就是……连心都没有！

你大哥对于炸伤的工人，还知道隔三差五的看望。

可你呢？你他妈是用人命在赚钱！

你的每一分钱，都透着血腥！

这些年，你是越来越没边了，强拆、欺压……所有的坏事你是一样没落！

老二啊老二！你妈在世时，最疼的就是你，因为你聪明，善良，懂人情，知礼数……

可如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啊？！

我以为，你妈的死，能换回你的良心，可我错了……你妈也错了……

还记得你妈怎么死的吗？她是为你呀！！！

要不是为你的破事擦屁股，她能夜里出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能被车……

撞死吗？！！

可你呢？！你妈没了那天，你在哪？

你他妈在小三被窝里！

在被窝里！！

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啪！！”

古德海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狠狠的扇了老二，这一巴掌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老伴，仅仅是为了……打醒老二。

有的时候，父母的爱。

真的是……

爱之深，责之切！尤其是偏爱！

在媳妇的搀扶下，嘴角殷红的老二重新退回到人群。

但表情却是茫然……那种不知所措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