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后的那天起,在早朝上很多大臣纷纷提出,国不可一日无后,请文德帝早日册立新后。
说到新后人选,文德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选定了沈贵妃。
他虽宠爱绮丽,但当然不可能立一个风尘男子当皇后。
再说沈贵妃还生了二皇子夏崇晟,不管论资历,论家世,论才德,都是当之无愧的皇后人选。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贵妃心中却并无几分喜悦。
她反倒对夏崇晟提出:“本宫到底要何时才能不再装下去?”
“……这……”夏崇晟迟疑了片刻,苦笑道,“我本来是想解决完汪氏的事就发动政变,逼父皇退位,但现在父皇身体不好,我有些不敢再刺激他。”
沈贵妃冷笑道:“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夏崇晟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沈贵妃是真的对文德帝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以至于根本不想管他的死活了。但自己虽然做不到发自内心地和文德帝父慈子孝,要逼死他,终究还是心有不忍。
“母后,儿臣现在在考虑用和平些的法子,你再忍忍,好吗?”
沈贵妃仍旧冷笑着:“这些事都是你们男人说了算,我们当女人的除了忍还能如何?”
于是,沈贵妃沈如梦,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了皇后。
而夏崇晟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再加上夏君陌一病不起,重立太子几乎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就算再支持所谓正统的老臣,也找不到理由反对。
接连操办喜事并没有让文德帝的病情有所好转,他的身体反而是每况愈下。
夏崇晟适时跟他提起了一件事:“父皇,您如今身体欠安,不如便退位休息一段时间,让儿臣替您处理政事。”
“咳咳……这……”文德帝咳嗽了两声,有些犹豫。
“父皇,您是想安安稳稳地当太上皇,”夏崇晟凝视着文德帝的目光锐利了几分,“还是想逼儿臣做点什么别的事呢?”
“……你这是何意?!”文德帝直到这时才惊觉,自己最近很看重的这个所谓孝顺儿子,只怕藏有某种狼子野心!
夏崇晟淡淡道:“儿臣手中还有军队您也是知道的,如今又即将迎娶阿书……那么,儿臣便也是江家的一份子了,您觉得江家会帮着谁?”
“你……你……咳咳咳!”文德帝被气得连连咳嗽。
“父皇保重身体。”夏崇晟放柔了语气,替他抚背顺气,“儿臣只是怜惜父皇的身体,想让父皇颐养天年而已。”
“……”事到如今,文德帝除了点头,已经没有任何其他选择了——前皇后汪氏被关进了冷宫,前太子夏君陌成了个病秧子,朝堂上又一大半都是夏崇晟和江家的人,谁还能帮他对抗夏崇晟?
何况看起来,只要自己同意退位,夏崇晟并不会对自己太差。
于是面对夏崇晟的软硬皆施,文德帝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面对这个微不可查的点头,夏崇晟长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多谢父皇成全。”
然后,就是先帝退位,新帝登基。
尘埃落地的当晚,文德帝提出要见沈如梦。
如今不同于他当皇帝的时候,想翻谁的牌子就翻谁的牌子,他要见已经成为太后的沈如梦,那要经过对方的同意才行。
沈如梦倒是同意了见他。
但只是为了跟他说一番话:“你以为,我就跟小猫小狗一样,你厌烦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想回心转意的时候,我就会立刻感激涕零?这些年来,你深信我勾结亲人作乱,对我不理不睬,我起初还巴望着你会忽然念起我们过去的美好……但时间一天天一年年地过去,我的心一天更比一天冷,现在早已经是冷如寒冰,再也没有能解冻的时候!”
“你……所以你这些日子对朕都是虚情假意?!”文德帝难以置信地瞪着沈如梦。
“是又如何。”沈如梦冷冷地反问了一句,“这些年你天天宠幸这个那个,日日醉生梦死,我却夜夜独守空房……你认为,如此不公的岁月还不足以消磨光我对你的情和意?没错,你现在释放了我弟弟,但他为奴了那么多年,落下一身的病,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而我呢?我的身体没病,但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一时间,文德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了,现在请从本宫眼前消失!”沈如梦下了逐客令,“本宫今生今世再也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