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仁笑了,他的小肠都洒了出来,搭在蒋少泷的腿上,打湿了他的裤子。
“赵,赵老师!您别死,您别死啊!”
蒋少泷颤颤巍巍的双手,无助的将赵怀仁的半截肠子往腹腔里塞,双手沾满了粘液和鲜血。
“没用的,出血太大了。”
赵怀仁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了,他看起了人生的走马灯。
从一个小农村的出生开始,边放牛边学习,凭借着放牛时的经验,用独一份的知识体系学好了物理。
那个初中老师惜才,游说自己的父母让自己读了高中,最终成了一名师范生。
这几十年的工作里,教了数不清的学生,讲了数不清的课。
后来啊,父亲得癌了,自己没钱,只好辞了稳定的工作,卖了房子,来做私立学校的老师。
父亲前些年还是去世了,却是笑着走的,他的儿子没给他丢脸,这辈子可能苦着累着,但良心没丢,做鬼也有面子。
自己的孩子也有出息,已经读了大学,留下自己和老伴两人在这座城市,这个家老了,符合物理规律。
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在学校呆的时间越来越久,是不想看这帮贪玩的学生,不重视自己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次考试?还是自己只是想,感受着青春活力的气息,去冲散家里的暮气。
对了,老伴今天说给自己炖茄子呢,自己这辈子就好这一口,快高考了,自己和这帮学生的缘分也快尽了,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不过今天,好像吃不到了。
“今天这破事闹得,你瞅瞅。”
赵怀仁喃喃道,
“我就不该来,就该早点走,我一老头子跟你们这帮年轻人拼什么命啊!”
“是是是,您少说点。”
学生们都凑了过来,眼含热泪,蒋少泷边哭边喊边塞着肠子,但怎么也无法阻止流出的血。
“你们这帮学生就会气我,除了小涵以外。裴浩那小子也是,不知道去哪了。他倒是天分高,要是跟我好好学,肯定是个物理学人才。不过考帝都大学,好像不跟我学,这小子也挺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看看你们,学习也没多好,怎么抓得住高考这次机会?你们有几个家里有蒋少泷家里那种背景的?好好学啊!”
赵怀仁仿佛恨铁不成钢般,回光返照一连说了这么多话。
“今天这事,可千万别耽误你们高考啊。”
随着最后一声低语,赵怀仁的呼吸逐渐消失了。
离学校极远的一个边郊小区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哼着歌切着茄子,光滑的紫色茄子皮,内部包裹着黄白色的软肉。
老妇人突然心有所感,看了看天。
“哎呀,天都暗了,老赵快回来了吧。”
那一辆车铃表面都生锈了的黑色老式自行车,应该会一如既往地,在月光的指引下,回到这个暮气沉沉却是无比温馨的家中。那副黑框眼镜,也永远会摆在饭桌上,在热气腾腾的饭菜边,蒙上一层雾气。
……
一罐啤酒被摆在裴浩的身边,来人不顾雨水的冲刷,坐了下来,若是有旁人看见,或许会被吓到。没有围栏,足有十几米高的楼上四条腿伸出楼外,一人双手交叉放在两腿之间,另一人喝着啤酒,没有一人开口。
一罐啤酒下肚,看着裴浩那一罐仍然未动,邱零说道:“让我有点惊讶,你居然没有去参加你老师的葬礼。”
“在这里,也能看到。”
“哦?视力被强化了吗?”
“嗯。”
裴浩静静地坐着,看不出情绪波动,他看向远方的墓地,作为唯二没被洗去记忆的人,他当然知道赵怀仁的死亡真相。
“你那些同学可是觉得你没心没肺啊。”
“让他们说去吧,你们的手段真是惊人。”
裴浩觉得有些可笑,赵怀仁的死亡用心脏病发作来掩盖,尸体被复原,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真相就被如此轻易地隐去。
邱零听出了话外之音,随手打开了另一罐啤酒,
“小子,在你眼里,我们的处理方式并不妥当,对吗?”
裴浩并没有说话,
“还跟我较上劲了,那你说我们应该不消除他们的记忆,让这段恐惧的记忆伴随他们一生?还是你觉得,你们老师的死亡被遮盖,你想着所谓的英雄不应该被忘记?”
裴浩点了点头,
“太可笑了,那些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