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书房内。
甄木晴站在萧煜书桌前,手里拿着个账本,
“殿下,这是今日左大人交给我的。他说您看见这个后,一定会宽恕他。”
萧煜饶有意味地笑了笑,“拿过来我看看。”
甄木晴递了上去。
易辞新站在一旁,目光跟着落在账本上。
萧煜漫不经心地翻开封面,
下一瞬,脸色忽地一变。
他眉头轻蹙,身体前倾,一行行地扫视着账本上泛黄的笔迹。
易辞新:“殿下,怎么了?”
甄木晴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有眼色地退出了房间。
萧煜看完后,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
“左不凡果然是个聪明人。”
易辞新好奇地凑上前看了一眼,只见上面一清二楚地记录着关州近五年的账目往来。
其中最醒目的一笔,便是靖王府每年向寄往淮州的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易辞新大惊失色。
萧煜语气冷如冰霜:
“一万两黄金每年可供养私兵两万多,连续五年,也就是十万亲兵。”
易辞新被这个数字震得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况且,这账本只是单单记录了关州五年的支出往来。
可想而知,靖北王从起了那番大逆不道的心思后,暗地里已经不知积攒了多少势力。
他不禁脊背发寒,抬眸看向萧煜:“圣上知晓这件事吗?”
萧煜点了点头,“知晓。”
易辞新:“……”
窗外风声阵阵,没一会儿就阴沉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味道,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院内一片漆黑,唯有走廊上透出薄薄的昏黄,平添了几分荒凉。
俩人无言地沉默很久。
最后,还是易辞新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宁静,
“殿下,别太担心。一切都还未定。”
萧煜敛起神色,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有那死老头在,还轮不到我担心。”
易辞新笑了笑,“要是陛下听到你叫他死老头,怕是又得吃静心丸了。”
萧煜眉毛上挑,语气十分不正经道:“那玩意儿补肾,死老头吃多了只会更加上火。”
易辞新:“……”
沉默是金。
经过萧煜这么一搅和,凝重的气氛瞬间化为乌有。
易辞新看着账本道:“这左不凡将此物交出,就不怕靖北王杀人灭口吗?”
萧煜轻笑道:“他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若是能得本殿下庇佑,些许还能活一段时间。”
易辞新没太明白,“怎么?”
“按道理说,左不凡应当上次就将咱俩杀掉,可惜他太猜忌多疑,摇摆不定。
一个不忠于朝廷的人,自然不会忠于任何人。因此他在听到甄木晴说靖北王与我私交甚笃时,自会留心半分,不甘心替靖北王做嫁妆。
而靖北王这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情变得更加刚愎自用。在听到左不凡没办好事情时,只会不问缘由地弃如敝屣。”
萧煜面带讥讽地笑了笑,
“所以,左不凡在两难抉择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背叛靖北王。”
“呵!……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易辞新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想必这左不凡的手上,还有更多足以扳倒靖北王的证据。”
“是啊……”
萧煜长叹一声,“可惜本殿下若是想要这些证据,就得保下左不凡这条狗命,真是让人窝火!”
易辞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若不强行咽下这口气,待靖北王起兵造反时,受苦的却是黎明百姓。
他上前一步,轻柔地拍了两下萧煜的肩头,以示安慰。
掌心滚烫,浸透薄薄的衣料,躺得萧煜脊背倏然绷紧。
或许是眼前人过于瘦削的下颌和纤长的脖颈,莫名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迷惑感。
萧煜忽地反手握住肩上温热的指尖,不松不紧地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