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藏在山里,没看清模样。”
胡骊笑了笑,“说实在,他们的箭术好烂,好多都射歪了,不过胜在量多。”
“量多?”
“你知道吗?我当时挣扎了好久,他们的箭依旧如大雨般疯狂的砸下来。”
“受伤了吗?”
胡骊摇了摇头,“最初没有。”
在发觉宋青之后,便开始有了伤。
燕昭了然。
几个字在喉咙里酝酿,直到憋红了脸。
他才像放气一般,将话冒了出来。
“辛苦了。”
声音细小地像蚊子一样。
胡骊不解,她向着燕昭这边挪了挪屁股,“什么?”
“我说,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
胡骊半开玩笑道,她的好运好像都被换在了武力值身上,除却自己很能打仗以外,她好像一无用处。
被骗。
以爱之名,以情之名。
一张张顶着为她好的脸,做尽了糟糕事。但是,她已经是二十有三的人了。
即便是很累。
她也不该掉眼泪了。
再如何,也不能在人前掉眼泪。
燕昭知道胡骊的性子。
毕竟敌人是最了解敌人的人。
此刻也只能靠胡骊一个人来缓解。
“吃药吧,你的好夫君可是特地给你送来的。”
胡骊这才想起手心里还握着一枚药丸。
她瞧了一眼,便将它吞入腹中。
“好甜...”
“哟,胡将军的好夫君真细心啊。连药丸都知道多揉进去一些蜜。”
面对燕昭无时不在地碎嘴。
胡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唯唯她不知道。
她被耍的团团转。
即便是她已经不想再去追究那些事情了。
她好像被讨厌了。
也可以说是被遗弃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伤心了。
“燕昭。”
“你都知道什么?”
如果大家都能实话实说就好了。
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她被套在圈子里,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自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胡骊有些失神。
“...”
燕昭被胡骊的话问住了。
他思索着如何应对的时候,胡骊的脑袋已经开始变得晕乎乎的了。
身子像失重一样往下坠。
外界的声音变得空荡,直至虚无。
她的世界又恢复成一片黑暗。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燕昭呢?
哦...
是和常奉吵架的那个夜晚吗?
不是...
该再早些。
那是遇见了一只被妈妈弄丢的小狗吗?
也不是...
再早些吧。
那...
是什么呢?
那些个寂静的夜晚吗?
四周空荡荡的。
没有声音。
无论她怎么哭喊,都没有声音。
她那时多少岁呢?
八岁吧。
父兄刚刚陪她过完八岁的生辰。
母亲还远远在来往塞北的路上。
她哭着喊着要母亲。
为什么那一夜要跑出来呢?
是...
她和父兄闹了别扭,一个人出来寻母亲了。
却遇见了埋伏在外面的燕国人。
那一夜好冷。
他们说,要前几日俘获的战俘来交换,才肯放她出来。
但是没有人会同意的。
他们绑错了人。
一个八岁的...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没什么用处的小孩子罢了。
更何况。
是伤了父母心的人。
兄长也不会救她的,兄长最讨厌不乖的孩子了。
她在那个黑黑的屋子里一个人呆了好久,透过那个窗子的缝隙。
亮啊。
暗啊。
她的肚子咕噜噜的叫。
可她没办法,她的手脚被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