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义涵茫然若失地坐在教室的窗户旁边,抬头从窗外望去,可以看到老师的办公楼以及办公楼另外一侧的教学楼,三座楼排成一个朝东的C字形,被C字包围的是一个小小的花坛,学校大门也在东边,所以每天从窗外都可以看到老师来上班时候的情形。
那天下了2002年的第一场春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仿佛在迎合宁义涵的心情,又似乎为他的这一年奠定了一个悲伤的基调。
宁义涵看到苏青萍打着雨伞,在灰色的天空下与别的老师手挽着手走向教学楼,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这些天宁义涵没有与苏青萍交流过,她为什么会这样高兴?莫非是因为相亲找到了如意郎君?宁义涵不敢往下细想了,他歪着头望着窗外,越想越难过,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停的勉励自己。
“宁义涵!”数学老师马小群大声叫他的名字,宁义涵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数学老师是一个在同学们传言中比较严厉变态的老师。“刚才我讲了什么?你来复述一遍。”
教室里一片安静,胡思乱想的宁义涵当然无法复述刚才马小群所讲的内容。
“给我站到后面去,好好听课!什么玩意儿,刚开学就开小差!”
宁义涵拿着书本走到教室后面,一路上抬着头,怕眼泪会从眼眶中流出被同学们看到。
马小群开始继续讲课,宁义涵趁老师与同学不注意,偷偷地挤掉了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
一般来说春雨是下不大的,但是那天的春雨到了夜晚却下得挺大的。苏青萍下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宁义涵便去教学楼东边等着她。
苏青萍抱着课本很快就下了楼,见到宁义涵还向他笑了一下,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宁义涵却几乎被她这种若无其事的笑激怒,但是还是努力将怒火压到心底。
苏青萍说:“我这里只有一把伞,不用送我了,否则你没有伞回宿舍会被淋湿的哦。”
宁义涵红着脸说:“我的心里火热得很,所以根本不用打伞。”
“年纪轻轻的,别把身体挥霍坏了。”苏青萍以为宁义涵在跟她开玩笑,一边向外走一边把伞交给他。
宁义涵便打着伞跟苏青萍走出教学楼,进入春雨笼罩的夜色中。虽然苏青萍依然靠着宁义涵很近,但是因为衣服穿得厚,他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温暖。
“冬天还没有过完呢,居然就下起了雨,应该是下雪才对呀。”苏青萍谈起今天的天气。
“在古代,如果冬天下雨或者夏天下雪,就会被认为是某人受了天大的冤屈。”
“是吗?你觉得现在谁受了天大的冤屈?”苏青萍依然以为宁义涵在与她开玩笑。
因为下雨的缘故,湖边的小径上没有什么人,湖面上映照的昏暗灯光被雨滴不断地打碎,波光粼粼,就像当时宁义涵凌乱的心情。
“我听说,苏老师出去相亲了。”宁义涵故作镇定地说。
“是的”,苏青萍停下脚步,看着宁义涵说,“怎么了?”
“你出去相亲了,” 宁义涵非常惊讶于苏青萍的镇定,大声说道,“你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与你在一起,你与他人相亲使我心如刀绞。”因为苏青萍的镇定,宁义涵本来想好的说辞被完全打乱,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向我表达过这种意思。”苏青萍认真地说,“你能够喜欢我,我非常感激。与大学时的恋人分手后,我深受打击,感觉不到人生的希望,曾经的自信被一扫而空,你对我纯真的爱让我深受感动,帮我走出曾经的泥潭。我也喜欢你,喜欢你的纯真与善良,喜欢你的天真与可爱,喜欢你的表里如一,才华横溢,但是仅此而已,我们这些就是尽头。我已经大学毕业,已经踏入社会,需要为自己的未来规划,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我喜欢你,所以希望我不会成为你学习或者其他什么的阻碍,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应该也抱着同样的目的。况且,我跟你在一起是不道德的,这一直让我的内心倍受煎熬。爱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春夜的雨下的更大了,湖面昏黄灯光的影子,完全被密集的雨水打碎。
宁义涵原本一腔委屈的话,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爱情的确不应该承载太多的负担,爱情应该给彼此幸福而不是痛苦。苏青萍的确从未向宁义涵承诺过什么,所以她出去相亲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插嘴呢?
“我与你交往完全合乎道德。”宁义涵终于憋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