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生赶到沈矜公寓的时候,见房门是大敞着的,似乎专程在等着他来。
沈矜料定他会心软,料定他一定会赶来,他有恃无恐地割腕,以此作为威胁。
柴子瑞是主动跟过来的,他压根就没心思庆祝生日了。两人冲进客厅,让他们血液倒流的恐怖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沈矜倒在客厅的地毯上,面色苍白如纸,右手还则死死握着那把带血的水果刀。他的鲜血自左手腕流了一地,把白色的地毯染成一片猩红。
本来就纤瘦的人此刻看上去就跟纸片一样单薄,再加上整个屋里弥漫着的酒精和血液的腥,让人顿觉胃里翻江倒海。
手腕内侧只有一道刀口,这是有多准,多狠啊?
江景生惶恐不已,他无法想象沈矜是怎么能忍住皮开肉绽的疼痛去割腕的,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于是冲进卫生间找了条毛巾,强忍着吐意跪在地上死死按住沈矜的手腕。
柴子瑞比他冷静一些,在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很快,救护车赶来,两人配合急救医生把沈矜抬到了担架床上。上车后,江景生两手一直颤抖,他怕沈矜真的死了,不管怎么说,这种责任他担待不起。
原以为那天沈矜说的“不会放弃”只是嘴硬而已,他怎么都没想到沈矜的偏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他现在可以确定,沈矜已经不正常了。
柴子瑞也用力地握着江景生的手,试图让他安定下来。
到了医院,他们跟着急救医生和护士一路疾走,直到看着担架床被推进抢救室,然后被阻隔在门外。
江景生脸色煞白,表情阴沉得骇人。
生老病死在医院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尽管路过的病人纷纷侧目,但也只瞧上一两眼就匆匆回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就像《侏罗纪公园》里的经典台词,说“Life finds a way,一切生命终将找到出路”一样,以前江景生把这句话作为人生格言,在被沈矜无情抛弃的日子里,在每一次意志消沉的时候,他都靠着这句话强撑着,并尽其所能地让自己活得通透。
可是如今,他困惑不已。
到底是什么,能让沈矜在已经和他恩断义绝了三年之后,又如同人格分裂一般回来跟他上演苦肉计呢?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江景生还僵在原地,直到柴子瑞小心翼翼地拽了下他的袖子,他才找回些许意识,去走廊的椅子上坐着。
等待结果的每一分钟都无比煎熬,江景生把脸深深埋进掌心,他的手异常冰凉,如果不是柴子瑞一直在旁边依偎着他给他传递力量,他极有可能当场崩溃。
这是一条人命啊。
他扪心自问活到现在没做过坏事,所以如果沈矜今天因为他死在医院里,他就得一辈子背负这么个心理阴影活着。
“他不会有事的,会好的……”柴子瑞心疼地用额头贴着他的侧脸,搓着手给他暖手。
在一声声温柔的安抚下,江景生稍微平静下来。
他闭上眼,长长地,沉重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抢救室走了出来:“伤口不深,没割着动脉,带他看精神科吧。”
“没事就好,谢谢医生!”柴子瑞松了口气,立刻站起身给医生鞠了一躬。
江景生微微抬脸,鼻子以下还埋在掌心里,只露出疲惫的眼睛来。
现在的结果是,人还活着,但肯定得给沈家一个交代。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要让沈家人来看紧沈矜。或许当沈家父母看到如今沈矜的这个样子,就能劝动沈矜,让两人都能早点脱离苦海。
到了这一步,他再也不能吊儿郎当地处理他和沈矜的关系了,必须彻彻底底地,让沈矜断了对他的执念。
柴子瑞在这时候轻轻把胳膊搭在江景生的背上搂了搂,道:“生哥,没事了。”
江景生起先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被刚才的大起大落冲击得有些麻木。
须臾,他起身,机械道:“我进去看看。”
柴子瑞赶紧跟着起身,两人走近病房,见沈矜正躺在病床上安静地输液,盖着被子的腹部甚至看不见呼吸的起伏,还是那么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柴子瑞忍不住仔细看着沈矜的脸,他与沈矜总共见过三次,一次是在同学聚会上,两次是在江景生家楼下。
这个人在他眼里总是打扮得十分体面,而此刻却像个破碎的人偶一样苍白而静谧地沉睡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