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琅嬛了,爹爹说,娘喜欢春灼桃花千万里,与君共写长歌行。让他们都去十里琅嬛种桃,种莲,种梅,种菊,那样,那些莺儿,燕儿,雀儿,鹂儿就都来和娘作伴了。
她要去十里琅嬅找娘。
可青青蔓蔓的路,野草遮盖了娘离去的踪迹。
她一个人跑出来,迷路了。她也找不到问路的人了--她只听到自己清晰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可就是无能为力。
你在哭什么。
一个人的声音,是一个大哥哥的声音,那个声音,从悬崖下方传来。
不冷清,不粗狂,很俊秀。
悬崖下伸上来一只手,修长的手,冰蓝袖口上是一场雪,一场倾城的雪。他说话的声音告诉肃玉,他不是一个坏人,他不仅不是坏人,还是一个温润的人。肃玉不哭了,她很欢喜,至少这里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温润的人在陪着自己。
她走到悬崖边上,低头看见,大哥哥右手紧紧抓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插在岩石里。他冰蓝色衣衫上,血痕点点,是一地相思豆,遥遥对着满天的星星。
他的脸,相比他的声音,无羁,无绊,却有牵有挂。但他却不是一个面容寡淡的人,可肃玉现在却怎么也不记得他的长相。
你,你为什么在悬崖下,你也是来找你娘的吗。肃玉没有流血,他却流血了。
不是,我娘逼我练功,我悄悄藏在这里,让他们都找不到我。
可你流了很多血啊。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笑得有些满不在乎,你看,你都流泪了。不过,你是女子,不受管束。
你,你知道十里琅嬅怎么走吗?
知道啊,这城里的人都知道。你下了山,再往远处走,一直走,一直走,看到那群忙忙碌碌的人,就是十里琅嬅了。他的左手食指在半空指了指去,向着十里琅嬅的方向。
你,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我去找我娘。肃玉又开始哭了,别人都知道的,怎么偏偏自己不知道。怎么能允许自己不知道。
你娘怎么去十里琅嬅了。
我娘死了,我爹把我娘葬那里了。
我想去看我娘。
肃玉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几句话。她心中的悲痛,在这个初见的大哥哥面前,无处躲藏,也无需躲藏。
那你怎么不让你爹带你去看你娘。
我爹很忙,总说过些时日会带我去,可他总是忙。于是我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哥哥点了点头,他的右手在匕首上按了一下,双臂一振,已立在了肃玉的身前。
他刚站住的时候,肃玉的双眼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日光穿透许是厚重许是轻浮的云层,浅浅淡淡得照进他似乎柔和的眼眸里,又照进他的点点血痕里。
他很高,高傲,高到让肃玉踮起脚尖,伸出指尖,也够不着他的眉心。
那你是肃玉吗,你爹是长孙未平?
肃玉睫毛上挂着泪水,她突然有很多的欣慰,就好像一个夙愿得偿了。可她便便不知道是哪个夙愿。
大哥哥去擦肃玉的泪水,衣袖上的倾城雪贴着她的脸,原来,雪也是可以这样温和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肃玉。
世人都知道,十里琅嬅葬着的是长孙夫人。
那,你又是谁?
我,大哥哥笑了,他的笑魇,是江南梧桐间的弯月,很淡,却偏偏让人执着,于是,江南的诗人写了很多很多梧桐和明月的诗词。
我自然是你的夫婿,寻雪
我们肃玉长得真好看。他有些得意,却又如释重负。
他说我们的时候,手在肃玉脸上停了一下,手指碰在她的眉上。
然后点了下她的额间,走吧,我带你去十里琅嬅。
夫婿。
原来,他便是爹爹口中的寻雪,肃玉要照顾一辈子的人。
可我怎么相信你是寻雪。
你娘当年送了我家一方玉,我今日刚好带在身上。便是这个。
寻雪从袖中掏出一方玉佩,
梨花落后醉一场,淡淡浓浓趁年华。
玉上的诗是肃玉的诗,那年,肃玉刚满十岁,写了这首诗。刚巧,爹爹得了一方大漠谣的古玉,娘便请来了工匠。那个工匠来的时候,江南雨初晴,他将玉浸在泉水中,就是肃玉家的那眼泉水。却摇头道,大漠谣的玉,从来都是有情有义的。爹和娘楞住了,工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