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鞋,针眼密密麻麻,灰黑色的布面。这双丑陋的鞋子和筏子客丑陋的脸,倒是非常适宜。
你为什么不还手。肃玉问道。
我的手,明天还要撑竹筏。筏子客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他的家当都让肃玉给打碎了。他明天做什么营生?但马上又道,也许,老天爷要赏其他的饭给我。
肃玉从颈中取下项链,暖暖每天都会为她细心得准备衣衫首饰,今天是一枚錾金绕玉的项链。她把项链栓在一只灯笼上,道,这个给你,足够买个新筏了。
不,不用的,不需要这么多的,我砍下毛竹,再扎一个就是了。筏子客取下项链,握在手心,递给肃玉。
你早些回去吧,你爹娘该担心了。筏子客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是他在为自己活血,项链已在他轻柔的掌力见,送回给肃玉,正套在肃玉手腕上。
而项链递给肃玉的那一刻,肃玉还正出神得看着那一盏一盏的琉璃灯。忽明忽暗,像天上的星星,他的琉璃灯都是修竹形的灯盏,琉璃的质感参差不齐,颜色杂乱无章。没有温润如玉。在这样的冷夜,这样的鲜血下,无乐亦无苦,像无力哭泣的漂泊人。
你叫什么。肃玉突然问道。突然道,她自己都惊讶自己,怎么会去同他问候,她原本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我,我叫行舟。
破屋的门已紧闭,一声沉重的吱呀声和一记抖动声。---那毕竟是一扇蛀虫斑斑的门,在这声响中,琉璃灯的火焰也抖动了一下,但马上归于平静。
姑娘早些回去吧,我这些灯都亮着,姑娘从桥上过,就不黑了。
行舟的声音由重转轻,不过几丈的距离,却飘飘忽忽,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