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分彼此”
林之谢面无表情,长剑却抵上了冷夜的喉咙。他杀人喜欢一剑从喉咙往上,从颅骨中刺出。拔剑的时候,死掉的那个人的头颅便从躯体脱落,残破不堪。然后生一堆火,炙烤他的剑。因此他的剑,寒光中带着一丝一丝血光。听说他也会融化死人的兵刃,补他剑上的缺口。
林之谢说一个字,剑便刺入冷夜左肩一分,“那你把这个孩子交给我,我等他好了,再杀他。我不杀一个病夫。”他知道冷夜说这个孩子杀了这么多人,完全就是戏弄他,因为冷夜不把他当敌手,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冷夜怎么不会痛?这把剑刺入,他身形都没有移动一分。
箫错比林之谢更忌惮冷夜。
冷夜轻轻道:“你的剑划破了我这件衣衫,不如将这剑留下把。”
酒未残,剑未尽,人未老。
三个人,谁都沉默了好久。
这衣衫是长宁做的,并非送给相公,是送给强势的一方。这是黛姬嘱咐的。在星月楼,慈眉善目的黛姬慈眉善目时,就是歌姬最该听话的时候。她不会武功,却能将任何身怀高深武功的人,都折腰在此。
冷夜伸手按了按箫错眉心,心疼,憔悴:“箫错毕竟是个孩子,被秃鹫伤得这么重,恢复地没那么快。你要带走他,我可做不了主。毕竟他现在还活着,并没死。”他双指夹住林之谢的剑刃,从自己身体往外抽。
带血的兵刃,在颤抖。
林之谢道”你是可以躲开我的剑,为什么不躲?”
不是不躲,是根本不屑,不必要对付一个不如自己的人。让他刺一剑,就此别过,岁月悠然,他就知道轻重了。
冷夜反问,“你可以刺得更重,为什么留了几分力。”
林之谢的剑闪了几下,脚下划了半个圈。人已到了冷夜身后。他的剑法和步法,快得让人看不到他是如何穿插到冷夜背后的。
冷夜道,“你的剑很快。”
林之谢回道,“你也快死了。”
“你不会这么快杀了我的。”
“你拿剑挟持我,不过,你害怕了,因为你知道你的功夫不如我。但你是个君子,不会在我背后杀了我。如果你是个小人,你刚才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便一剑劈死他了。”冷夜手指指向箫错。毕竟箫错被细布缠裹得看上去像个大人的身形。
林之谢笑了一下,“你挡着他,不过是不想别人靠近他。如此保护一个快死的人,你也是君子。”
他就站在冷夜身后,在冷夜和箫错之间,他只要双手各持一剑,便能同时解决这两个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冷夜方才悄悄点住了箫错的哑穴和大穴。箫错动不了,也说不了。他一个孩子,这个时候,做什么,说什么,终究不太合适。
林之谢的一只手已托住了箫错的脖颈,他道,“我要带走他,给各门各派一个交代。”他的另外一只手已托起了箫错的膝盖。
他横抱起箫错,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
可他的眼前,绿水红花,顷刻湮灭,嘶哑,兴奋的兽,无处逃遁的人,黑色和红色交织,血腥味遮天闭日。漂浮在水面的残肢,开出血莲朵朵。
那些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字,便已成了秃鹫的餐,他们那些作为榜身的技能,面对秃鹫,丝毫没有作用。再高深的武功,都成了血污。
有秃鹫被刀砍成两半,但有更多的秃鹫,撕扯那个拿刀的人。刀掉入水中,把一截残肢砍成两半,那是他最亲的师父的。
秃鹫的爪,嵌入眉心,后脑,那些反抗的人,飞镖刺入秃鹫体内,秃鹫的爪却剜了他们的心。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踉跄着站起来,一个比他更高的秃鹫,张开羽翼,将他席卷在脚下。
这些秃鹫,十几天没吃了,他们饿了。冷夜说得很轻。那些血人喊道,快叫这些秃鹫停下来,停下来。
冷夜道,停?哈哈,他们饿了,他们谁的话都不听。
“你为什么要在星月楼杀那么多人?”
“他们啊,把长宁当做婊子。我自然要杀他们。”
“长宁本来就是个婊子,是个道行高的婊子。星月楼的女子都是婊子,没一个干净的。”
“那么,那些人去星月楼的人,是让婊子可怜还是让让婊子爱慕?”
一只秃鹫喙啄瞎了一个掌门的眼。那个掌门的半个脸,都没了,露出森森的骨,他的槊,刺穿了这只秃鹫的喉颈。秃鹫吃痛,连撞几下。槊将一人一鹫串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