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允宽就去济世堂踩点了,看她药堂平日里哪个时间点客最多。
踩了三天点,挑了巳时半的光景,跟着周伯仲,带着数十位事先串通好的看客,陆陆续续进了济世堂。
周点玉正忙着,懒得搭理他们,便遣了一位小厮让随便打发了他们。
小厮走向二人:“二位可有进药单?”
周允宽冷笑一声:“真是白长了一双眼,我们是你们东家的长辈,过来视察一下工作,还来问我们要进货单?怎么,生意都做到自家祖父叔伯身上来了?”
小厮嗤道:“我们东家家世清白,家里单薄,从未听说东家有在世的祖父叔伯。”
周允宽闻言心中冷笑,要的就是他们这个态度,嗤道:
“这话是周点玉亲口说的?”
小厮冷哼:“便是我们东家过来,也还是这句话!”
这位小厮也是济世堂的老人了,前段日子是同点玉一起去周家老宅放过烟花的,这些年也目睹了点玉身为一个女子,是如何一步步将药铺发扬光大的,心中对于周家父子的行径十分不齿。
落魄时避之不及,这济世堂刚一发达,就上赶着来认亲戚了?
听见这话,周允宽立时便喊了起来:
“诸位过来看看啊!这济世堂的掌柜东家周点玉,贫困时没少去我们本家要接济,如今发达了,就不认我们这门亲戚了,真是作孽哦!”
听见有热闹可看,济世堂的顾客三三两两地都聚了过来。
周允宽原是舍不下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喊的,但周伯仲劝他:大丈夫鸿鹄之志,怎能在意此等小节?把得失掂量清楚了,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受胯下之辱,他今日,不过舍下区区脸皮,实在不值一提。
这么想着,他的言辞便更露骨了些:
“她父亲早亡,祖父年迈,她不替父尽孝守在祖父跟前也就罢了,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日日在外抛头露面,跟人赔笑赚营生,身为长辈的看不过去,想将这孩子从歪路上拉回去,没想到人如今不知靠着什么本事发达了,直接是连我们这些长辈都不认了啊!”
“诸位评评理,此等行径,谁敢信她卖的药啊!”
他说着,拉过来一位事先串通好的看客。
那看客赶紧顺着道:“可不是!一个女子整日里在外抛头露面的,干的能是什么正经营生?”
又一位看客也道:“此等不贞不忠的女子,谁敢信她的药效啊!”
小厮见状,知道自己招呼不了了,赶紧跑到里间去请周点玉,将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通。
周点玉其实在里间听了个七七八八,见状默了一瞬,抬步走了出去。
他们挑这个时候来闹事,准是听到了济世堂近来的风光。
若只是想寻机从她这里捞点好处倒好应对,但若是背后受了谁的指使……
思及此,周点玉出门时便已冷了双目,一双细弯的秀眉轻轻皱起,整个人便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清冷从容。
她先是吩咐人将几位紧要的客户带去不远处的茶楼商谈,这才转向一边的周允宽,声音带着狭促的笑意:
“大伯之前在刑部的大牢里待过几日,许是伤了脑子。想来你们周家的日子近来也不好过,二位若是来打秋风的不妨直说,虽说我与你周家早便断了关系,但只要二位开口,我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定是能看在那一点稀薄的血缘的面上,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周允宽还未开口,那几位被他们找来的看客便先开了口:
“姑娘的口舌真是厉害,你既也承认这二位是你长辈,你端的就是这样的态度?”
“这话不假,人终归是不能忘本,怎么说你也不能如此轻慢长辈。”
周点玉皱眉,冷凝的一双美目瞪了过去,开口的两位立时缩了缩脖子,她微微拔高了声音:
“瞧着二位说的,好像亲历了我家的事一样。”
“我瞧着二位面生,第一次来我医馆吧?怎的张口就是数落我的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跟他们是一伙的呢!”
她冷凝的目光从二人面上扫过。
未料到眼前这女子眼神这样毒辣,这二人对视一眼,沉默了。
见状,周点玉的目光又扫向围成圈看热闹的这群看客,心下了然。
她又将目光转向周伯仲父子:
“敢问两位长辈,你们口中的三子、三弟、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