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说,因为傅珩太痴迷于华浓了,遇上有关华浓的事没有底线,所以这次给他们安排一个世仇关系。这出大戏在天宫中预告了整整一个月,除了两个当事人毫不知情,众位仙家都暗自期待,兴奋得睡不着,私底下给嫦娥夫妇塞各种法宝神器,只求好戏开场时在广寒宫白玉盘前能有个好位置。
寒冬已至。将士归营,傅珩入城,天色已经黑透了。
他身披还挂着一层冰凌的沉重铠甲,踏着脚底咯吱作响的积雪,大步登上台阶的时候,傅北疾走追了上来,“世子,明日明月郡主便要到了”。
傅珩淡淡地唔了一声,脚步半分也没有停,径直跨过门槛,往平常居住的焚安舍走去。
在月色中,他的影子仿佛一尊蹲伏在地上的巨兽,随时可能腾冲而起似的。
“准备下去,明日就行婚礼”。
“明日?”傅北一怔。
“一切从简”。
进入营州城前,送亲使者命令队伍在郊外一小村休息。一人家传来哇哇不止的孩童啼哭,吵得鸡飞狗跳,闹得四邻不安。
喂奶也不吃,玩具也不要,哄着也不行,孩儿他娘愁得要命。正在全家人万般无奈之际,孩儿他爹突然盯着小孩儿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话,于是乎,奇迹发生了,小孩儿立马老实了,止住了一切动静,别说大哭,连抽泣都不敢。
对这个小孩儿来说,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语言就是他爹说的那句话——“你再哭的话,傅珩就来了!”
华浓对傅珩为什么如此吓人并没什么大的兴趣。一切都是听小侍女说的。她们对未来的姑爷已经产生了恐惧心理。
她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进行最后、也是实质性的一步:婚礼。
“郡主万安!”
恰好这时,门口传来傅北的声音。
月儿握了握华浓的手,过去打开了门,却意外地看到了个陌生面孔。
外男不便入内,傅北朝房内行了个礼,直起身说道:“属下是威远侯府的家臣傅北,世子已回,婚期便在明日,故特意前来让郡主知晓。”说完再弯了弯腰,掉头便走了。
“简直欺人太甚,一点也不把郡主放在眼里,什么狗屁世子”,月儿愤愤。
这未免也太快了!
华浓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和月儿不同,她出京的那一刻就知道,“郡主”这个象征着尊贵荣华的头衔在营州并没有用,甚至不如傅北,她只是惊讶,傅珩刚刚才回来,这会儿通知竟然就下来了,错愕着时,一旁小侍女却立刻变得喜气洋洋。
华浓理解她们的想法。
送亲队伍出了京一路向北,路上遇到太多战争灾民,百姓的苦难使得队伍一度死气沉沉,就连出京前信誓旦旦、话十分多的送亲使者郑大人都沉默了。
如今终于人到了这里,并且能马上真正成为傅家媳妇、傅珩的妻子。这场战争终于能够歇停了,她即将要发挥作用了。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华浓面露笑容,内心却一言难尽。
礼在即,毫无变数了。一旦正式结为夫妻,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自己命运要和这个名叫傅珩的男人绑在一起了。
但是李家和傅家有仇。从今往后,她该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从她第一天离开京城上路开始就翻来覆去地在心里想着。但是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答案。
这个婚礼,意料之中的,没有郡主应该配得到的周到和隆重。
想想也是,不过一夜功夫,又能准备出什么东西?
月儿虽然心中酸楚,但不敢再在华浓面前表露,昨夜她“狗屁世子”的言论传到郑大人耳朵里,有理有据地批评她了一顿,她就记住了一句话,“不要乱说话,否则会给郡主带来麻烦”。
她一边服侍华浓入浴,一边面带笑容地说,婚礼将在华阳堂举行,会有众多贵宾观礼,最重要的是,傅珩年轻而英俊,勇猛而果决,城中单单只远远瞥他一眼便爱慕上他的姑娘数之不尽。
华浓哭笑不得,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咬牙切齿的夸赞,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勉强的笑容。
当月儿打听到,傅珩身边似乎并无宠爱的姬妾时,才对姑爷稍微满意了一点。
“郡主如此美丽,是京城中最娇艳的一朵花,世子怎么会不喜爱?”,便宜了狗屁世子。
月儿一遍遍地用馥郁的香膏为她擦抹柔绵的肌肤,目光落在她美好的身段上,语气里充满了赞美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