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为华浓选了一身浅浅水蓝的曲裾,反复裹身三重后,以雪云缎带系腰,下垂软银轻罗曳撒襞裙,整理好衣袂后,因天寒风大,给她加了一袭白狐色的镶裘软帽披风,若风大,可戴上帽子取暖,素雅又不失富丽。
华浓来到幽州,只想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傅珩没有过多的约束她,也没有将她送回平州老家,她已是十分感激了,这天傅珩派人通知她,营州城百姓关心世子,她需尽世子之妻的本分,欲带她花车巡城,好叫百姓知道这位就是幽州未来的女主人。
月儿欢欣极了,打听到这是傅珩手下军师欧阳封建议的,欣慰这营州也是有人向着郡主的。其实不然,不过是为主公谋划罢了。
欧阳封,字明合,荆州江陵人氏,年四十。莫看他一幅大腹便便的文人模样,一手金刚掌无人能及,自三年前救下傅珩后,他便随傅珩东征西战,官拜行军司马,是傅珩的得力悍将,又富有计谋,傅珩对他颇是倚重。
这次兴帝命李家出嫁郡主,是既希望秦晋之好能制约傅珩行动,又害怕傅珩在京中得势,才选仇人之女。当时使者来时,傅珩恰好不在,回来闻讯祖母佘太君已经代自己应下婚事,本来还是不愿的,打算派人追上去截回使者,欧阳封以理劝他,傅珩最后终于接受了他的劝告,应了这门亲事。
华浓迎风款款行步而出时,只见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这一路出去,所遇仆从纷纷侧目,竟有看的忘了行礼的,直到她渐行渐远,还依旧望着背影迟迟收不回目光。
前面那道门过去,就通往大门外了。有几级台阶。昨夜雨雪,月儿恐阶面还有残冰,便伸手扶住华浓,华浓微提裙裾,垂头小心下台阶时,觉到身边的月儿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见月儿目光炯炯盯着前方。
华浓顺着看过去,看见傅珩就站在前头不远的道旁。
华浓见傅珩两只眼睛扫向自己,面无表情的,脚步略一停顿,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到了近前,面上露出微笑,朝他唤了声“夫君”。
傅珩似乎一怔,眉头微微皱了皱,点头,扶她上了前头那辆马车。许是傅珩的手伸过来太过于自然,还未等华浓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马车上了。
傅珩骑马在前开道,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名为红云。
“世子为何对李家女如此好?”,傅北对李家深恶痛绝。当年傅珩祖父与伯父死讯传来,他第一个愤怒拔刀欲上京报仇,因傅信可算他半个师父。他对如今的华浓自然也没好感,第一次看到她,见世子要娶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心里就对她下了“祸水”的定义。如今世子不仅带她游街,还亲自扶她上车,更加证实了他心中傅珩被美色所迷,华浓魅惑主上的猜测。忍不住质问傅珩。
他与傅珩情同兄弟,傅珩自然不怪他。只道,“周礼昏礼,婚姻为盟。吾婚姻和媾,则为民所喜,此为人伦之理。吾若不扶,恐叫城中民众生疑”。
傅北勉强相信。
华浓已经坐定在马车里了,听到外面二人的声音,出于好奇,忍不住还是拨起帘子瞥了一眼。看见他一身骑装偏给他穿出几分文雅之气,是位儒将。似乎觉察到了来自身后的那道偷窥目光,转过了脸,目光投向华浓的马车。
华浓立刻往后缩,“啪”的放下了帘子。
车队出发上了大街。
这个时点,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路人看到一行车马从侯府方向而来,中间一辆大的马车,傅珩骑马在前,前后有随从护卫,慢慢便聚拢过来。渐渐地,消息不知道怎的也传开了,说中间那辆大车里坐的便是新婚的世子夫人,民众情绪慢慢便激动了起来,有人开始向马车里并未露面的华浓高声致以礼节,其余人纷纷效仿。
华浓坐在马车里,听出车外的路人在向自己口献敬辞,也有高声祝她与傅珩举案齐眉的。听到两旁喧声越来越大,便叫月儿卷起两边帘子,自己向道旁两侧的民众微笑点头致意。
城里民众自然不知道傅李两家旧事,只道世子夫人为京城郡主,身份高贵,远嫁至这严寒之地,奔波劳累,十分辛苦。再见她露脸回礼,端坐于车中央,淑韵娉婷,仙姿神仪,笑容又如和风泛过桃李之蹊,可亲可近,心想若是家中有如此闺女,定视若珍宝,不叫她烦恼。
就在这时,傅珩突然耳朵动了一动,沙沙梭梭的声音隐藏在人群喧嚣中,很多,很杂。扭头一看,只见刀锋雪光略过,人群中冲出一二十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