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老太太。”众人纷纷赞道。

当然不可能给满座宾客吃些清粥小菜，这鸡米羹不过是头前开胃的小点，随后就是四荤四素八个冷碟，每个冷碟不过巴掌大，上面摆着一点子菜色。

宝玉腻歪在藻玉身边，昂头对菡萏道：“好姐姐，我想吃这个。”他胡乱一指，也不拘是什么，总归能和这漂亮姐姐说上几句话就好了。

菡萏腹诽宝玉无礼，还是温温柔柔夹了一筷子子姜放入宝玉碟子里。

藻玉看好戏一样看着宝玉脸色微变，扯着脖子咽下了那块子姜。

菡萏见他吃了，便又夹了一块。

宝玉脸色发绿，世家公子哥的教养又不好出言呵止，便当做没看见，只拈了果子来吃。

既然是贾母的寿宴，也没有不长眼的人再来闹事。酒席过半，忽听得有人来报，说是大内贤德妃宫中夏公公带人来了。

虽不过是一个太监，到底是天家仆从。因是贤德妃宫里出来的，贾政便先于众人迎接。

夏公公拱了拱手，笑道：“今天是老太太的好日子，贤德妃娘娘派奴婢来给老太太作寿，奴婢也私心里想着讨老太太一杯喜酒。”

说着从袖口掏出礼单，亲自唱道：“沉木香如意一柄，玛瑙兽首枕一端，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又道：“娘娘说：久居宫中，不得尽孝膝下，已是不孝，唯有在宫内尽忠于圣人，还请老太太原谅。”

闻言贾母已是老泪纵横，说道：“公公哪里的话。是老身失态了，还请公公多喝几杯水酒，恕我招待不周了。”

熙凤低声哄贾母道：“大喜的日子，老太太先流起泪了。若是宫里的娘娘知道了，脸面上如何过得去？”又拿起凤藻宫送来的宫扇，笑道：“天气渐热，您瞧瞧这扇子多精巧。您瞧瞧这花儿朵儿的，就像真的似的。”

又领来黛玉、宝玉、三春等，在几个孙辈的簇拥下，贾母方止住了眼泪。

饭罢又回到旁边楼上看戏。因为是寿宴，点的大多是《满床笏》《五女拜寿》这类祝寿的戏码，或是如《杨家将》《闹天宫》等老人爱看的热闹的戏。

黛玉看了一会，只觉得闹腾，扯了扯藻玉的袖子。

藻玉也渐渐有些不耐烦，忖度着时候不早了，便要告辞。贾家自是再三挽留，藻玉搬出公文来方得以脱身。

—————————————————————

“今天玉儿去外祖母家，感觉如何？”

是夜，藻玉倚靠在床边，边翻阅着《孟子》边问道。

黛玉趴在床位，一头秀发乌黑油亮，想了又想，说道：“外祖母家也挺好的，看着倒是松快得很。”

藻玉笑道：“自家人说话而已，不过你我，有什么关系。”

黛玉略想了想，道：“我看着外祖母家煊煊赫赫，很不一般。”她看了眼《孟子》，又道：“只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又听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今天我瞧着，虽然外头看起来还不一般，内里却已经尽了。”

藻玉原没想着七岁的妹妹能有什么见解，不过随口一问，却听她引经据典，说的这样有条理，一时间也来了兴致：“那玉儿说说，怎么个尽了？”

黛玉趴在藻玉怀里蹭了蹭，说道：“先前去七姐姐办的花宴也好，忠顺王府办的寿宴也罢，他们的下人无不老实本分，我们一下马车，就有人引路；偏宁国府的丫头，我和姐姐等了好一会也不来，还是自己进门遇见的。要么是贾家下人不够了，要不就是那些下人偷奸耍滑，主家已经辖制不住了。”

“见微知著，说得很好。还有吗？”藻玉眼睛亮亮的，越看越惊喜——不愧是她的妹妹！

黛玉道：“这话怎好说呢？”得到藻玉但说无妨的允诺，黛玉方道：“都说长幼有序，可知尊卑颠覆乃是乱家的根本。大舅舅乃是家族袭爵人，竟是被赶到马棚边上去了；二舅舅借口奉养外祖母，反而窃居正房，不像是君子所为。”

藻玉拊掌笑道：“若你还能说出来，我明日便带你去马场，给你牵一匹小马溜溜。”

黛玉很早之前就想去马场，学着秦嘉华等人一样策马扬鞭。只是藻玉每次都借口黛玉还小，即便是到了马场，也只让她在边上看着。

无论是去不成还是干看着，黛玉都不喜欢，这次听到藻玉的许诺，开心极了，登时坐起身来，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实在是夜深了，菡萏进门要将黛玉抱回她自己的屋子，笑道：“二姑娘回房罢！明儿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