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正陆回答说:“按照他老人家一贯的用兵之法,我想,应当是避开杜松的精锐之师,从背后去抄他的萨尔浒大营。……他身边那个范文程,也会出此妙计的。”
皇太极与博尔济吉特氏“嗯”了一声。
这时,龚正陆的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此时的父王,可能正在为兵力部署而犹豫不决呢……”
博尔济吉特氏接过话碴说道:“是啊,去萨尔浒的兵多了,怕失了城池;兵少了,又怕不能取胜。”
呵呵,没想到,这位夫人倒识兵法!龚正陆立刻称赞说:“八嫂说得极是。”
皇太极却焦急地问:“驸马,你认为……”
龚正陆看懂了他眼中的疑惑,就坚定地回答说:“请四贝勒提醒父王,务必要集中八旗所有人马,全歼萨尔浒之敌。破营之后,再回师界藩城,杜松必败!”
皇太极反问:“如果城池有失呢?”
龚正陆胸有成竹地告诉他:“界藩城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况且,一听到父王攻他大营的消息,杜松必将首尾难顾,军心大乱。我们以胜利之师回击他的残部,必获全胜。”
皇太极还是不放心,又追问:“驸马,杜松大军号称十万,八旗之兵不过六万,你怎么敢保证萨尔浒之战必胜?”
龚正陆笑了笑说:“四贝勒,你想啊,杜松之兵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将军营扎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袭击他,焉能不败?
“另外,我测算过,杜松之兵号称十万,真正人数不过三万左右;大营之兵不过两万;六万八旗之兵对付区区两万明军,还愁不胜吗?”
“哈哈哈…… ”皇太极闻计,乐得大笑起来:“驸马有此韬略,对这次大战的全局一定会有详尽的思考了吧!”
“这……”龚正陆一下子犹豫起来,这个皇太极,竟然要自己将心中所想托盘而出。这合适吗?自己今天已经说的够多的了。再说下去,容易让人妒忌啊!
皇太极又施一礼:“驸马,但讲无妨。”
“四贝勒请看!”听到这儿, 龚正陆又回到那一幅敌我态势图前。
接着,他拿起他书案上的毛笔,立刻书写了几个大字:任他几路来,我自一路去!
皇太极念了这几个字,立刻醒悟了:“你是说,打运动战?”
龚正陆再不能说了,只点了点头。
此时,皇太极有些迫不及待了,说:“再请驸马详示!”
龚正陆不得不又拿起毛笔,在地图画了几个黑箭头。
地图立刻变了样,变成了一张兵马调动路线图。
“高见、高见!”皇太极看到这份变了样的地图,禁不住称赞起来。
应该说的龚正陆都说了。看到皇太极夫妻二人满意的样子,就起身告辞了。
夫妻二人将龚正陆送到衙门口,回至厅堂还在窃窃私语,皇太极感慨地对博尔济吉特氏说:“这个驸马,既有此胸才大略,何不随父出征,建功立业,却窝在这驸马园里哪?”
博尔济吉特氏回答说:“你呀,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心里有个痛结啊!”
皇太极不解地问:“痛结?”
博尔济吉特氏悄悄地说:“知道吗?金瓶公主回来与他吵了一架,又跑回大贝勒军营里去了。照他们中原汉人的规矩,妻子做了这种事儿丈夫会抬不起头来的!”
听到这句话,皇太极叹息了一声,说:“这个金瓶啊,我看要作出点儿恶果来了!”
回到驸马园,龚正陆一头扎进了书房,回想着今天的事情。觉得有些后怕,一场大战即将来临,这一场大战决非一次普通的战役,它关系到明王朝的气数。
努尔哈赤攻陷了抚顺、清河二城,等于向明朝正式示威了。这次明朝集结这么多兵力来攻打建州,无非是想挽回面子,摆脱被动局面。
可是,努尔哈赤的虎狼之师不是吃素的。其它女真部落那么骁勇敢,都一一被它击破了、收复了。难道明军那些个腐败将领,在英勇善战的八旗兵面前还有什么独特优势?
过去隔三岔五打上几仗,不过是小打小闹。这一次,如果明军输了,就是大明朝的灭顶之灾了。
顿时,龚正陆的眼前又浮现了大战乌拉时血流成河的惨死景象。这一次大战,固然可以奠定努尔哈赤的基业,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朽。
即使是努尔哈赤战胜了,不知道要死伤多少老百姓呢!
不过,处于这种境地,龚正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