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帐外闹哄哄的，一下涌进来十几个人。

有五六个人是混十万的兄弟，其余的人和帐子外面的几十个人是来“观望”的，谁更强，他们就跟谁混。

大头领的两个侍卫鼻青脸肿、嘴唇肿胀外翻，赤裸的上身青一块紫一块，绳捆索绑被推进来。

这些拿着棍子和长刀的人围成半月形，把坐在桌旁边的大头领和李昌平围在中间。

为首的正是混十万，他抬手把一坨红色，黏糊糊的东西狠狠的扔在桌子上，“嗵”的一声，血点四溅。

一颗马头，鬃毛被黏糊糊的血液粘在一起，一缕一缕的散发着血腥和马汗的酸味道。

混十万走上前，对着大头领喊道：“杀匹马，还不行吗？”

大头领：“不能杀马。”

“人都活不成了啦，要马干啥。也不打仗，也不跑路，在这里等死吗？” 混十万说。

“对呀。”他身后的兄弟应合道。

李昌平发现，混十万外表大大咧咧的，但是讲话很厉害，他一句话就点出了当前的尴尬处境。

混十万：“你儿子死了，是他自己笨。你和他一样笨。还拉着大伙一起死，是吗 ？”

前天过激流时候，遇到官军袭击，大头领的儿子为了救人，中箭后，溺水身亡。

正处在丧子之痛中的大头领被激怒了，他发出牛吼一般的喊声 ：“混蛋”。

大头领想要站起来，但他这一吼，引得腰上伤口崩裂，没能站起来。

一个黑布包头的青年偷偷绕过来，李昌平知道这人是混十万安排的杀手。

混十万想激怒大头领，一旦双方动手，杀手就趁乱刺杀大头领。

混十万自己绝不动手。他等着解决了大头领之后，对外宣称，混战中大头领和李昌平不幸负伤身亡的。

大头领和李昌平并排坐在木墩子上。他们两个人对十几个人，动手肯定吃亏，大头领难逃一死。

李昌平从袖口里面褪出匕首，和大头领对视一眼。

他猛然间，左臂夹住大头领的脖子，右手刀尖插入大头领右胯骨和肚脐之间的部位，快速扎了一个铜钱大的窟窿，血流出来。

他左臂向后一搂，大头领仰面摔倒。

这个意料之外的动作，惊住对面要动手的几个人，他们犹豫了，看向混十万。

李昌平抓住对方迟疑的机会，快速爬起来，“抓活的，赏一千两银子。”

这句话是说给混十万听的。混十万抬手示意不要动手。

李昌平急忙从怀来掏出都指挥司的信，交给混十万。

混十万不识字，他翻过来调过去的看。

李昌平怕他不相信，赶忙把信封也递过去。

混十万虽然不识字，但是他认出信封上都指挥使的印戳子。看来这是真的。

李昌平出去三天，拿回来一封信，背后肯定有事。

想到这里，混十万凑近桌子，給地图“相面”似的看了又看。他冒出个新的主意。

“都走吧。。。。找郎中給大头领包扎。”混十万说。有四个人抬着大头领去找郎中，其他人也出去了。

众人挑开门帘出去了，李昌平看到帐子外面的人纷纷散去。

混十万坐到李昌平面前，眼睛看着桌面上拼接起来的十二张地图，好似看着赌场案子的台面。

他看看地图，又看看李昌平，他在犹豫如何处置李昌平。

李昌平刚才刺伤大头领，算是交了投名状。

李昌平要尽量证明自己有用，才能活命，进而与混十万讨价还价。

“这有六百官军，。。。这里是一千人。。。，”李昌平手指图上的几个位置。

“咱们被包围了，刘总兵不接受投降。”李昌平说。

混十万本想问，下一步咋办 ？

但是话到嘴边，他变化了：“我不是疯子，我只求把事情办成，我不想乱杀人。”

混十万一连用了三个“我”字，亮出底线，同时去除李昌平的疑虑。

“我可以帮你做事情，但是大头领救过我的命。。。” 李昌平有意把话说了一半。

“他不会死。我保证。”混十万明白了，他毫不犹豫的说。他知道此时任何犹豫，都会引发李昌平的不安。

“我去东山县找人，走布政司衙门的关系，绕过福州都指挥使。这样大家可以活命，运气好的话，还有个一官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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