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相柳这人不适合想起，入了梦便是比死还可怕。

姜之大口喘着气，心跳加快，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衣衫竟都有些被汗浸透。

幸好只是梦。

梦中，是白衣银发的相柳拿箭，气势汹汹地瞄准玱玹。小夭无法，只得用身躯挡在玱玹面前，眼神哀求，一直摇头。

这次，相柳没有手下留情，依旧射了过去，穿过小夭的心，射向玱玹。

过了半晌，姜之的心跳还是那样快，像是迫不及待要跳出来了一样，怎么也压不住。

而此时，正打坐调整的相柳，心也是突然跳得厉害，无法休息。

相柳捂着心口，微微蹙眉，只是觉得奇怪，这半夜，她究竟是怎么了。

姜之现下实在无法入睡，只好坐起，调整呼吸。

周围寂寥无声，只有烛火微微颤动。她突然想起防风邶受伤逃进小夭屋里的那晚。若不是他，那一夜也许和今晚一样安静，了无生气。

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能否好眠。

这些时日姜之大多是在屋里待着，听阿念说话。偶尔厌了，就在院子里走走。玱玹还是不放心，不肯让她出门。但为了让小夭开心，忙完正事后，玱玹会留出些许时间酿桑葚酒。

他正将老桑准备好的桑葚放入米中，姜之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吓了他一跳。

“怎么酿酒了？”姜之笑着，眼睛直勾勾看向米桶。

“给你准备的桑葚酒，让你好开心开心。我看阿念天天往你那儿跑，你是不是觉得烦了？”玱玹笑得温柔，眼神皆是柔情。

姜之顺势拿了两颗桑葚放进嘴里，“有一点。”

“多和她说说，你心情自然会好！”玱玹又拿了好几颗桑葚放到小夭手里。

“我心情挺好的。只是哥哥，我想知道，当日相柳是如何来救我的？”姜之语气一下凝重，这话也是替小夭问的。玱玹听了，眉目柔情也瞬间消失。

“他说你们之间有蛊，能感觉到你受伤。我从未见过他那样虚弱不堪的样子，想必也是因为那蛊。我本想趁此机会杀了他，可他说能救你。”玱玹没看小夭，只专心鼓弄着米。

是了。小夭有几分痛，他便有几分。他当时，会有多痛呢？

姜之神情忧伤，有些不敢想象当时相柳的模样。

“哥哥，我想去清水镇看看。”姜之一下拉着玱玹的胳膊，语气颇含撒娇的意味。

玱玹犹疑了下，笑着抚了抚小夭的手，“你想去就去，我派人保护你。”

“不用，有人会陪我！”姜之一下兴奋起来。

“是防风邶吗？”玱玹语气瞬间冷冽。

“嗯…也是。”

没关系，他也是防风邶。

“纵然你和防风邶关系好，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太依赖他。若论家世人品，丰隆还是比他……”玱玹意正严辞一副教导的模样还未说完，姜之就连忙打断。

“我知道，哥哥你说过很多次！可是连阿念都说，只要防风邶让我开心，父王那里都不会说什么的！”

玱玹一时语塞，心想阿念都和小夭说了些什么东西。

玱玹摇了摇头，无奈道，“那事之后，只你平安快乐就好。”

“但是丰隆……”

“好啦好啦！”姜之连忙捂住耳朵跑开，没听完玱玹的话。

姜之很想回清水镇看看，那里是小夭和相柳相遇的地方，是最无忧最快乐的地方。她也很想去大海看看，看看那海底的景色，还有陪她看景的人。

姜之想，当日相柳说“脚下是大海”，去了海边应该就能呼唤他了。

离开了紫金宫，姜之往通向大海的方向去。玱玹不是很放心，派人远远跟着。

走了小半日，才勉强看得到远方的海。姜之有些疲累，靠树而坐，心里想道，用喊的是不是很傻，会不会把相柳的仇家喊来？毛球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玩儿了？若我受伤，他会感应到的吧？

姜之象征性地捶了自己两下，却没什么痛感。她看向旁边的石头，刚想拿起却迟疑了。

大半天过去，可算到了海边，海水温柔地敲打着岸边，一副引人过去的娇羞模样。姜之像是久经干旱的人看到绿洲般兴奋，连忙脱了鞋袜，伸进水里泡个舒服。

此时已近黄昏，红霞铺满半边天，落日余晖映在海面上，让人很想跳进去捞起来。岸边真是舒服，海风悠悠，什么惆怅都能随风而逝，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