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不知道什么是一级警报,以前也从来没听村子里的人说过,只觉得听到这个声音后头疼得厉害,天翻地覆的没个正向。
一瞬间似乎天地都在剧烈地旋转,眼前黯然失色,万物都在褪色,像笼了层白纱。
周围也骤然从暴雨天变成了酷烈的晴天白日。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滴,都顺着脖子一股脑往下流。邱泽抹了把脸,觉得自己有点中暑,不然怎么突然恶心想吐。
用力压下呕吐的欲望,恍惚中他好像在重重叠影中看到了一个人。
眼皮发沉,重得直往下坠,邱泽眯着眼依旧倔强地朝前看。
于是看到了在地上拖行的斧头,其上还沾着刺目的浓稠的血迹,划着一道血线。
…或许是人血
有限的视线范围里,邱泽看见了来人的鞋侧边,裤脚上都有着已经干涸的滴落下的血的痕迹,红褐色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腥味儿。
气息在空气中迅速扩散,邱泽死死地捂住嘴,努力压制着不断向上翻涌着的恶心感。
再往上看就是人头。
半截人头往下滴着血滴,一连串的滴落几乎要形成连绵不绝的血线。
人头死不瞑目似的睁着眼,泛着血丝的眼睛里满溢出来的惶恐,被人提着头发向上,正对上邱泽神志不清愈发迷离的双眼。
邱泽:!!!
一瞬间记忆回笼,仿佛是又回到了那个黑暗逼仄的小木屋里。
陌生而熟悉,是揉碎了按在骨子里的下意识。
眼前有篝火,剧烈而炙热地燃烧着,像是要把一旁站着的人都连同燃烧着的柴火一同烧化似的。
意识在沉沦,火光中也发着白,邱泽漠然想着,啊,原来燃烧着的不是柴火,而是一堆森然的白骨啊。
篝火旁坐着个老人,打扮古怪,嘴里还不停地幽幽念些什么,古老的字符被吐出,依稀可以辨认出几个字词。
例如“不要打扰他”“蛰伏”之类
这声音邱泽听不真切,这状态就像是被人用不透气的棉花塞满了脑袋,声音从远处传来,就像是从异界传来一样会失真。
邱泽想开口询问,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被整个空间排斥在外的游魂,只能眼看着既定事实的再次发生,在眼前的重演。
邱泽怀着莫名的情绪,淡淡地想:
“是童谣吗,还是鬼故事,又或者是忏悔?”
他轻笑着,话里露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不屑与…深藏着的恐惧。
老人旁边放着台老式的收音机,在恍惚的篝火红光中,有种割裂的时空错觉美感。
收音机里放着一则民间鬼故事:
“床底下有悉索的动静,他向下探头,突然就被被一只干瘦的胳膊扼住了喉咙,那胳膊上长着黑绿色的苔藓,斑驳的血迹沾染在上面,内侧闪着光,是个狐狸的纹身…”
磁带里说书人刻意压低的嘶哑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声音中有些机械的卡顿。
邱泽浑身过电似的一抖,起了层虚汗。
似乎是老化,不时乍起几道“呲呲”的电流声,邱泽挑眉,这声音,莫名让人联想到空中挥舞着的带电的鞭子的声音。
不多时就有小孩子尖锐的喊叫声,刺耳难耐,在昏暗的环境显得有些突兀和诡异。
有光在眼前乍起,邱泽下意识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有一道苍老而沉重的声音在呼唤他,似有实质一般沉甸甸地压在邱泽的本就不堪跳动的心上:
“娄影,你还想着逃离这一切吗?”
不,我没逃!
我从来没想过退缩!
别诬陷我,别…留下我
头好痛,要裂开一样。
另有另一道声音清晰地响——“啧,怎么搞的,把自己弄成这样?”
一排整齐摆放的电子屏幕面前,长发012磨着牙根咬牙切齿:“一个两个的,都TM想捷足先登!”
先是南浔,后又是这个觉醒的第二意识亘礼,都打着日久生情的算盘!
亘礼的这道声音在邱泽混沌的脑子里格外清晰,仿佛不处于同一时空似的。
邱泽声音模糊,小声辩驳着:“我没逃!”
亘礼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顺毛似的安抚他的情绪:“怎么离了我,就变得这么可怜呢?”
邱泽小声说着什么,由于意识在下坠,说的话也开始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