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绀宇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来，一时不知所措，好像一直被蒙上的一层纱忽然被掀开捅破，然后纱对面的那个人真挚地看着他，问：“你喜欢我吗？”

沈绀宇垂眸不敢看她，陆品月便再向前凑了凑，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拳之隔，陆品月趴在桌子上看他，眼神明亮。“之前我们从办公大楼第七层往下逃的时候，苑如说你喜欢我来着。对吗？”

“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从那个时候算的话，我们也没认识多久？”陆品月皱眉，掰着手指算了算，“一起在任务世界这段不算，这段也才没多久。”

“你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沈绀宇觉得这话难说出口，像是被人突然追问着挤牙膏挤出所有事实，但是难以启齿。“还是你想确定什么？”

陆品月眨巴眨巴眼睛，单手撑着下巴看他：“你人挺好的呀，所以想问问。之前从来没有人说过喜欢我。”

沈绀宇嘴角微微抽抽，她听听她自己说的是实话吗？他见过她的大学时代，被很多男生暗恋着，她青春明媚，总是笑着。他途经陆品月的学校时总是下意识的去关注她，但她似乎永远都在和女孩子在一起玩着，他靠近不了也过于突兀，只能默默关注着。

“我很早……就认识你了。不过你不认识我。”

“嗯？讲来听听，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

陆品月问着，将那杯不太好喝的果茶拿过来又喝了一口，还是觉得难喝。

系统公司与现实世界并非处在完全断联的状态，否则大多数委托者都是签署合同过来的人。沈绀宇早期还是在系统部上层工作的成员之一，闲暇时间回到现实社会里，到处旅防控，顺便感受着新体验，给构造世界更好的想法和设计。

他第一年在南方游走，见过了很多人，体会了湿冷的冬季与炎热的夏季。

第二年来到了北方，在秋叶纷纷的时候，见到了陆品月。她那时候穿着深蓝色的外套与休闲牛仔裤和朋友排队买着校门口的烤红薯和糖炒栗子。在有些凉意的秋风里，他看着那个女孩微笑着转身，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拎着带着甜腻气味的板栗向他走来。

不过陆品月自然不是来找他的，她过来的时候朝着他身后的人打招呼。沈绀宇一转身就看见了另一个女生在他身后看着陆品月，是她的好朋友。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分着烤红薯捧着板栗袋子离开。

只剩下他一个在原地。

心动这件事有时候是很难解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就喜欢上了这个人。就像有人在恋人嚎啕大哭的时候觉得心疼可爱，有人觉得阳光下的少年少女明媚动人。而沈绀宇觉得带着微笑与秋意，匆匆忙忙朝他走来的陆品月让他心动。

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他想带着鲜花与糖果，穿着大衣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走过每一条落叶的长街。

后来沈绀宇选择定居在北方，在陆品月所在的城市。除却他回到系统公司准备世界构造与其他工作之外，他都在那座北方城市。

他在春日里看着陆品月捧着新开的鲜花与好友说说笑笑，夏日很少见到她出门，大概是因为她怕热，偶尔见到她出门，会穿着轻薄的长裙，裙摆摇曳着像是随风而动的白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秋日里的大衣与围巾，沾上落叶的长发与各种糖葫芦炒板栗烤红薯。

冬天他常见到陆品月，尤其是在下雪的时候，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雪花飘落。白色的羽绒服和乌黑的长发，她戴着耳机听歌，会伸手去接住那些雪，然后起身在雪地里顺时针走路，用脚印画出一个圈。

再到后来，系统部派遣他成为下层构造部部长，沈绀宇在北方的定居生活也就此结束。他在回去前遥遥看了一眼那个在寒风里看雪的女孩，便断了自己那一点念想，回到了系统公司。

却没想到在新一批的饿委托者到达公司本部时，那个01号委托者名牌后跟着的名字如此熟悉——是他曾经心动过的人。

“所以……我在大学的时候你就见过我了？”陆品月听着沈绀宇讲完对她初见的印象，内心早已翻起千层浪，而表面上强装镇定又喝了一口难喝的果茶，这次她不再吐槽有多难喝了。

“嗯。”

讲完藏在心里的心事，沈绀宇明显放松了许多，肩头松懈下来，低着头不敢和陆品月对视。他在现实世界并没有什么很正经的身份，查起来也是毫无厘头，所以他也不敢贸然闯入她的生活。

害怕给她带来困扰，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