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忙人,鼓乐,厨师就已经早早的来到了。
等人都到齐整了,忙人领了众人在外面灵棚列队,对着死者遗像三鞠躬致意。然后各就各位去忙了。
早晨七点整,忙头高声唱道:
“各位邻人,各位亲友!
张家夫人,驾鹤西方!
今日发丧,烦扰四方!
略备酒菜,请多原谅!
炮声一响,即是相请。
各位听到,赶快入席。
菜不多好,但能吃饱。
礼不周全,请多包含。
礼炮官,放炮!开席!”
待忙头唱完,只听得大门外“咚!”的一声炮响,震得屋檐上的土簌簌的掉落下来。
唢呐声声和泪去,再见凄凄梦中回
黄泉路上人消瘦,望乡台上忆前尘。
大门外,沿街两侧邻居昨天晚上就早早把家里的八仙桌抬出来,摆到道路两侧。
伴随着呜咽的唢呐曲调,厨师带来的小童端着黑漆托盘开始给各桌上上菜,村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赶来,随吃随走,称作流水席!
吃过了早饭,随着又一声炮响,正式祭奠也就开始了。
炮声刚响过不久,街口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忙头急急的进来对太平喊道:“太平,你岳父岳母到了,这个你得出去磕头!”
太平急急的跟在忙头后面出了门,忙头对另一个忙人说:“你快去搬两把椅子,让两位老人坐那里不要动,女婿要大礼相迎!。”
然后让太平对着街口跪了等着,等远远看到有人搀着两位老人坐定了,忙头高声唱道:“张家夫人,为人典范!
勤劳持家,贤淑知礼!
上孝父母,下亲子侄!
英年离世,尚有椿萱。
今来相送,令人感动!
留有一子,年龄尚幼!
其父太平,代子行孝!
跪迎尊长,一步一扣!
一叩首!
起,向前一步,跪!
再叩首!
……”
随着太平行礼,两位老人已然又哭的瘫倒在地上。太平也禁不住泪流满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行礼至跟前,太平以头抢地,抱着丈人的脚哭的不能自已。
围观的邻居看的也是泪眼婆娑,赶忙把太平架住两只胳膊搀扶起来,但太平已然瘫倒在地上,如何还能扶的起来!
在众人的好说歹说的劝慰下,太平起了身,扶了二老入内!看见灵棚里的照片,又是一阵痛哭!
入内见了棺木,自是又大哭了一场!
四姑娘的哥哥嫂子给太平说了几句话,说先把两位老人送回家休息,然后再回来。
就在四姑娘的娘家人刚离开的这个空档里,突然大门外一阵喧哗,然后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就听见文平在外边大吼声:“刁德贵,你这个驴日的东西!你娘就没夹紧你,怎么把你这破烂玩意儿给漏了出来!你上这里来闹事,你缺不缺德!”
小满跑了进来,道:“太平哥,刁德贵来闹事了!”
太平忙起身,就往外跑,忙头也从后面追了出去。
文平正在骂那刁德贵,刁德贵肩膀上还挂着几条老长的鞭炮,手里正抓着一条,然后用洋火点着了,往太平家大门口一扔,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吓得看热闹的人群一阵躲闪。
文平见太平出来了,刚想说话,太平制止住了他。
“刁德贵,你今天是什么意思?”,太平问道。
刁德贵一阵冷笑,将他那三七分的头发甩了甩,斜着眼睛说道:“我什么意思?”
“太平,你忘了你媳妇是谁了吧?当初,你搞破鞋睡了俺的女人,让俺当了王八!你今天问俺,想干嘛?”
“你们已经离婚了,现在四妹是俺的女人!”,太平道。
“再说,四妹已经死了,你还想咋样?难道……难道你要四妹不得安生?”,太平恨恨地喝到。
“对!太平,我发现你一点都不笨,我就是让她,让你都不得安生!让她死了也不得安生!你们欠我的,你们这一对狗男女,都欠我的!”
说着,又从肩膀上拽下一条鞭炮来,太平见状就想冲上去抢过来。
忙头从后面一下抱住了太平的腰,对着刁德贵大声说,刁家兄弟,能不能给俺个面子,让俺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