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两天的场景，成玉一刻都不想再回忆。

尤其是数学，她考完只有一个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短暂人生的挫败之感似乎达到顶峰。

而其他人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考试结束后，有人当场在考场嚎啕大哭，有人疯了似的念叨“不考了、不考了，这辈子吃糠咽菜也不考了”，还有人直接晕了，引来紧急救护，又让考场上多了一些“战争”的氛围。

今年是各省自主命题，老师们早就说过本省是学习大省、学习强省，出题难度那是肯定高的。

虽然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让人招架不住。

高父高母看着家里跟丢了魂一样的两个人，根本没敢问他们考得怎么样。

成玉和高兴简单交流了一下，得出结论：能不能上大学，就看对手的水平怎么样了。

两人每天就跟两个机器人似的，按时吃饭，到点睡觉，其余时间几乎不言不语各自看小说。

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一早，成玉刚醒来，高兴就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媳妇儿，缓过来了吗？”

“嗯。起床去买早餐吧！这两天都是爸妈早起给我们买。”成玉答得中气十足，以证明自己缓过来了。

高兴笑了，他果然没看走眼，不愧是那个看起来什么都打不倒的成玉。

他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起床喽！”

高父高母起床看到儿子儿媳都不在，正疑惑，就见两人推门进来。

“爸妈起床啦！快去刷牙洗脸，吃早餐！”高兴邀功似地嚷着，成玉已经默默在桌上布置起来。

老两口相视一笑，知道儿子儿媳已经缓过来了，并不戳破他们前两天的落魄样儿。

“要不咱们去云南一趟吧，听你二姐说那里四季如春，咱们去感受一下，也看看你二姐。”高父自从经历了十年的磨难，现在除了在工作上燃烧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多走走，多看看。

成玉听着，原来考试前公公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她知道高兴在等她表态，也不磨蹭，接话道：“爸妈想去的话，我跟高兴就陪你们走一趟吧！要不是二姐放弃了返城的名额，我跟高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相聚呢，也该去谢谢二姐。”

“既然如此，高兴你就负责订票吧！”高母一锤定音。

“感情我在这个家里真是没一点地位啊，都不用听我的想法是吧？”

“你小子，心里早乐开花了，还能有什么想法。”

高兴停顿了一下，肯定道：“知子莫若母。”

一家子人哈哈大笑。

坐火车去昆明将近两天一夜的时间，高兴排队买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家子人有多疯狂。

拍电报给二姐的时候，他想到二姐惊喜的面庞，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几天后，高家公婆儿媳四人上了火车，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要奔赴远方。

“就知道你小子不会亏待我们，买了卧铺。”

高父对儿子的办事风格甚是满意。

成玉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高兴没钱还活得不憋屈。明明花的是公公自己的钱，高兴却得到了表扬。

“爸，您不会话里有话吧？我可听不出来啊！”高兴颇有点厚脸皮地说道。

高母笑着拍了一下儿子，对她来说，钱财也是身外之物，花了就花了吧。

卧铺车厢里陆续进来的人似乎都格外热情，大家相互问好，交流各自是去哪里，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探亲。

成玉注意到每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是舒展的，笑意盈盈，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即便是相互打听，也不会让她觉得是爱八卦、长舌的人。

成玉处在这样的氛围中，很难不想到自己村里的一张张面孔，与车厢里的面孔仿佛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她有一种脱离了那个世界，却还是被那个世界牵绊的感觉。

“想什么呢？”

高兴打好热水，在成玉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没有，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远行，觉得很新鲜。”成玉发现，她进城后，真的比以前多愁善感多了。

此时，她的内心有一丝惆怅，可是脸上却是笑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决定，不要让高兴觉察她的惆怅。

原本以为两天一夜的时间会很难熬，没想到第一天竟在“听故事”的新鲜感中很快过去，每一个远行的人好像都有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