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暴露身份打草惊蛇,自然走不得正门入宫。
宫墙可不好翻。
特别近日宫墙内外巡防的队伍都增加了。
穆眠野在宫门口瞅了一圈儿,颇感欣慰。
宁正立在他手里当了多年孙子,可算是成长了。
看这布防,天衣无缝,别说苍蝇了,就是他爷爷都给困在外面。
“主人。”,自从回了皇城,竹西就一直绷着神经,寸步不离贴在穆眠野身后。
“属下在影卫营时绘制过皇宫水道图纸,知晓护城河内有一水道通向宫内御花园,只是冬季河水冰冷,或许可由属下先行入宫,通知御林军统领来……”
“河水冰冷。”,穆眠野侧脸,张口夺了竹西手里的栗子糕,含糊不清道:“你既知道冰冷,带着伤又如何受得了冻。再得了伤寒,明儿战火烧起来,我还忙里抽闲去给你喂药不成?”
竹西最近被他“教育”的,终于舍得往伤口上撒昂贵的伤药,懂得身体比钱财更重要。
可是每到涉及穆眠野的事情,不论大小,他都带着几分要用命去闯的冲动。
那赤胆忠心,粉身碎骨也心甘的情意,偏偏隐在一副冷峻无波的面容之下。若非穆眠野是个心细的,能看见他微微弯曲的脊背和炙热颤动的双眸,只怕真要把他一腔伪装成孤勇的示爱,当作忠仆讨好主子的卑劣奉承。
竹西被顶了一句便没再坚持,回程一路都是快马加鞭,少有的修整便是给他剔骨治疗的伤口上药,他自认所求不多只盼侍君身侧,可预料之外的关怀,他自然愿意一丝不落的全盘接受,珍之爱之。
眼看暮色将近,两人分明着急入宫,却苦寻不到门路。
索性蹲在城墙边上,你一口我两口,将一大包栗子糕分食干净。
配上一身粗麻短打,和面儿上皱巴发黑的假面,活似一对儿从小乡镇进城长见识的老货郎。
俩货郎吃了个肚饱,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城门及城墙内外的换防规律摸了个一清二楚。
“金吾卫守门,御林军和禁军半个时辰一轮换守城墙,那每隔两刻钟溜着城墙边儿窜过去的老鼠,想必就是五王安插的杂碎。”,穆眠野手隐在衣摆里,用炭条在图纸上的城墙下方点了个黑球。
“待会儿你回趟影卫营,查查他们的巡防图,看有无疏漏。”
做好标记,抬头,就看见远处晃晃悠悠奔过来一辆马车。
现今,能在皇城中乘坐马车的,都是与穆眠野有交情的人物。
穆眠野眯起眼睛瞄了一眼马车上的家族徽记,登时两眼发亮,冲竹西使了个眼色,闪身窜进了小巷。
两人一路躲着巡防的士兵,堪堪在那马车驶入宫门口夹道的前一秒,窜进了车厢。
御史大夫白罗春被两张黑黢黢的丑脸吓得险些抽过去,却也没叫唤,抖着下巴抬起哆嗦不止的手,颤巍巍一指竹西,“穆……穆穆……穆爷?”
“你爷爷在这儿呢。”,穆眠野飞速拍了一下白孙子的胸口,在他定穴上猛戳,踏实有效的解决了他的抽搐,“镇定些,护送我们过城门,别让守卫看出端倪。”
这白罗春胆子不行是先天性的,娘胎里就带了病症,畏寒畏暖,稍微运动两步就气喘如牛,一觉能雷打不动的睡六个时辰,主打的就是一个体弱肾虚命不长。
早年精细养着还行,天朗气清的时候穆眠野和宁正立赛马,他还能去马场边上蹲着吃两块儿瓜。后来他先是娶了个正妻,尝到了鱼水之欢的甜头,就再也不愿意过清淡养身的苦日子。
前前后后十多门小妾抬进府,没出两年就把他将养了十多年的身子累垮了。
本来有穆眠野照看,他今年该升官的,可他那身子风一吹抖三抖,早朝上站的久点儿就腿抽筋。
没法子,只能让他守着现今的官职一直待着了。
好在他虽然体弱又没抱负,到底也是祖上三代就开始做官,家教家风约束着,该诵的诗词文章一字不少,学识在同龄人中实属上等。加上自小跟着父辈在名利场上熏陶,人情世故学的也是门精。
端架子耍嘴皮,靠着陛下近臣的身份蒙骗个把守卫,私揣俩“老货郎”进宫,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穆眠野和竹西蜷缩在他的坐榻下方,几乎是鼻尖蹭着鼻尖。
气息不受控制的喷洒在对方脸颊,微热,湿漉漉中夹带着莫名的酥麻。
这几日疲于奔波,两人在山庄内虽表明了心意,却再没机会做那些粘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