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粥,直至尤氏打发人来请两三遍了,她方出了门子,叫上英莲,并跟来的丫头婆子们,一道自园里穿到上房去了。
下午看了几出戏,黛玉与英莲因记挂着贾敏,便要请辞离去,贾母忙命人将早已打点妥的吃穿物件取过来,让二人带回去与贾敏,二人推脱不掉,只得道谢接过,方坐车回了家。
回至家里,姐妹二人先至上房见过贾敏,将白日里的事细细说与她知晓,又服侍她喝了参汤,方回房卸妆安歇不提。
次日起来,就有玉珠嬷嬷到二人院子里来,商议几日后的中秋佳节,黛玉笑道:“这是咱们一家团聚后的第一个大节,妈这会子又有了喜,定好好生乐和一番才是。”
英莲思忖了一会,笑道:“嬷嬷看这样可好,咱们煮了一口全猪,烧得几尾鲢鱼,取‘珠联璧合’之意,再备上一桌菜蔬果品,把扬州跟来的老人儿些儿都唤来,大伙儿都散淡散淡,可使得?”
一老一少都拍手道:“再没有更好的安排了。”随即三人又将早已备好的月饼瓜果等物,悉数分成了若干份,遣人送到怡亲王府、贾府、史府等几家亲近的亲戚家里。此后一连几日,各府又遣了人来送回礼,三人又为摆放礼物,打点赏钱等事忙活起来,至八月十五日正节下,方消停下来。
这日夜间,但见一轮明月高悬在蓝盈盈的天上,真是风清月朗,银河微隐。黛玉与英莲亲扶了贾敏过来,又命人于榻上垫了厚厚的褥子,方请她坐了,如海则坐了对面,姊妹二人自坐了下首,余者如玉珠嬷嬷、管家林伯等人,则团成一个半圆坐了。
吃了一会儿酒,又赏了一会儿月,如海因笑道:“干坐着到底无趣儿,何不行个酒令玩?”黛玉二人都拍手叫好,便欲拉其余人来凑趣儿,偏他们都笑说:“我们不过粗人一个,连自己名字尚且不会写,那里会行酒令?”
无奈如海只得折中,道:“既如此,咱们一家四口作诗取乐吧,无论诗词,无论韵脚,谁若是输了,就罚谁。”
贾敏忙摆手笑道:“我就免了罢,免得过会子头疼。”父女三人都笑道:“很该如此,你只待会儿做评判,便罢了。”她又笑道:“既是父女比试,少不得要有时间限制才是,也免得到时候你爹爹倚老卖老,欺负你们。”说的众人都大笑起来。
遂命丫鬟炷了一支三寸来长的“梦甜香”,约莫灯草粗细,说定如香烬未成便要受罚。当下父女三人都赶紧思索起来。
一时英莲便先有了,自提笔写出,又改抹了一回,递与贾敏。
贾敏忙细细看起来,但见纸上写道:
“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
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
博得嫦蛾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
随即如海亦至案前龙飞凤舞的写起来,题完亦是递与贾敏,却见他作的是一阕词牌名为《天仙子》的词,上阕曰: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下阕道: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见父亲和姐姐都写好了,黛玉方至案前,提笔正欲写时,忽见一个小丫头子忙忙进来道:“回老爷、太太并二位姑娘,怡王爷回来了,这会子正在外面呢。”
闻及此眼,黛玉手里的笔刹时掉到了地上,随即顾不得向父母打声儿招呼,人已往门外冲去。
到得二门外时,果见风尘仆仆的弘晓正欲往里走,见得她忽然满头大汗出现在眼前,不由惊喜交集,旋即低低叹道:“作什么跑的这么急,倘跌坏了,岂不叫我本就想你想得痛到极致的心,更疼上十分?”
只听得弘晓低低叹了一句:“作什么跑的这么急,倘跌坏了,岂不叫我本就想你想得痛到极致的心,更疼上十分?”黛玉便止不住潸然泪下了。
弘晓见得她流泪,不由又慌又痛,疾步行至她面前,大手抚上她绝世的面容,一面轻柔替她擦泪,一面柔声道:“你知道吗,我最爱瞧的,便是你开心快乐的笑脸,偏这会子你却因我而流泪,可不让我的心针扎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