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你疯了吗?”迎春提高的声音的呵斥,到底让众人回过神来,却是都不知该说些儿什么,只拿眼瞧着当事人的凤姐儿和贾琏。
回过神来的凤姐儿,瞬间便恢复了平日里的杀伐决断,但见她一把拭净了脸上的泪,厉声道:“为什么休了我?凭什么休了我?七出之条,我却是犯了那一出?今儿你不与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当着大伙儿与你没脸!”她虽表现得如此强势,一双狭长丹凤眼里的泪花,却泄露了此时她的心里是多么的难过和哀伤。
贾琏明显被她问住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还是一旁一直未吭过声儿的贾蓉,与他解了围:“婶子请听我一言,我与叔叔素来要好,他的心思,我虽不敢说完全了解,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叔叔此番之所以会有此举动,不过是为了与婶子一个自由身,明儿好再挑个好男人嫁了,亦好过后半辈子的孤单和寂寞,再有就是,有个人帮忙,您带起芮兄弟与巧妹妹来,亦能轻松许多。”说完他复又退回才刚站的位置,继续沉默起来。
见贾蓉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贾琏索性不再遮掩,因含泪点头道:“蓉儿说的没错,我之所以这会子与你一纸休书,为的便是使你能有个自由之身,明儿可以另行婚嫁……”
凤姐儿听到这里,忍不住便要开口打断他,被他摆手止住了,继续道:“我与你夫妻近十载,自问不是个好丈夫,不独时常惹你生气,更是背着你在外面拈花惹草,让你背地里不知抹了多少泪。在狱中这两个月,我方想明白自己有多么对你不住,却是悔之已晚。眼下我就要被流放海疆,永世不能返京,以后自然不能再照顾你母子了,这是我能为你和孩子们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你就依了我罢……”
听他说罢,凤姐儿已是泣不成声,心里对贾琏的最后一丝怨怼,亦消失殆尽了,只握着那一纸休书,颤抖得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该动身了,有什么话儿,只等下辈子再说吧!”不远处那个小头目样儿的官差忽然高呼声,跟着带着余下的官差们,大踏步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将枷锁套在了三人的脖子上,便催赶着上路了。
贾琏只来得及喊一声儿:“凤儿,好生寻找自己真正的幸福吧……”便被押着走行远了,独留下伤心欲绝的凤姐儿,并两个才刚意识到,那个越走越远的人便是自己父亲的小兄妹俩,哭得涕泪滂沱。
乾隆四年九月二十五日,乃怡亲王府新添小阿哥满月之大喜日子,原本整体低迷冷清了几个月的怡王府,是不欲大肆操办此事,只欲请几家最亲近的皇族近亲,譬如果亲王府、礼亲王府,再有就是傅国舅府的。
偏满月之日前夕,亦即九月二十四日,就有大内太监总管戴权打伞鸣锣、大张旗鼓的亲至怡王府,宣读乾隆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得怡亲王喜添嫡长子,实乃我皇室之幸事,大清之福气,朕心甚悦,特赐名永琅,又怡亲王府两代忠贤,今特赐宅子一处,黄金千两。钦赐!”
待弘晓谢罢恩,躬身接过圣旨奉到香案上后,戴权忙小跑儿着上前,躬身唱了一个大大的喏,方赔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皇上特意让奴才与您说,赏下的宅子,就是先前犯官贾家的宅子,亦即为迎接已故贤妃而特意修盖的大观园,让王爷哪日闲了,再去好生验看一番。”
弘晓淡淡一笑,道:“戴公公客气了,明儿本王自会进宫与皇上谢恩。”一面命小顺子带了他,去隔壁花厅好茶伺候。
戴权还未离开怡王府,怡亲王府复又得到乾隆青睐并重赏的消息,已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敏感的人们,立刻想到,明儿便是怡王府小阿哥的满月之日,如此喜事,自然少不得要上门庆贺,讨要一杯喜酒喝的,至于有没有喜帖,又有什么关系呢?怡王爷总不能将上门道贺的客人,生生拒之于门外吧!
是以九月二十五日一早,不请自来的宾客们,便将怡王府大门围得水泄不通、车水马龙起来,原定的迎客伺候之人,便十分不够用了。没奈何,打早就过来讨喜酒喝的湘莲和明翊贾环三个,只好暂时充当起了怡王府的执事家人,做起了迎客应酬的活计。
弘晓闻得门上管事来报此情形,第一反应便是冷笑道:“全部撵了,本王不想瞧那些人的嘴脸,没的白恶心了自个儿,更影响今儿的大好心情。”
一旁早已穿戴妆扮一新的黛玉忙笑道:“又说胡话儿,来者是客,又是为道喜而来,岂有真将人家打出去的道理?”说着吩咐道:“都迎至银安殿好茶伺候着,男眷在左边儿偏殿,女眷在右边儿偏殿,可不要有什么差池。”那管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