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自嘲地笑了笑：“二姑娘太高看小的了。小的是严家的家生子，自然是不能卫康主子的意思的。小的也想过，好好地做这个掌柜。若是得了主子的赏赐，便也可脱了奴籍，成了良民。可惜啊，可惜。”

他的言语间，有着无数的后悔：

“小的被大公子许诺的千金，晃花了眼，忘了自己当初来这里当掌柜的缘由了。”

他也是有过抱负的。

只可惜，时移世易。

他变了，这世道也变了。

叶云岫眸子沉静，问道：“说说看，叶云清都允诺你什么了？”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叶公子允诺，事成之后，将会把小的幼子送去国子监。”

叶云岫冷笑。

国子监？

叶云清海真敢说。

他一个庶子出身，连国子监的门槛都摸不到，怎么还能把别人送去国子监念书？

也就眼前的这个傻子会相信叶云清能办成此事吧？

叶云清又问道：“还有呢？”

周掌柜道：“每个月的一成分红。”

叶云岫淡淡地瞥了站在她身侧的玉屏一眼。

玉屏会意，带着玉书在飘香小筑内转了几圈。

没过一会儿，玉屏就在博古架的后面，找到了一个暗门。她把博古架上的东西随意地动了动，很快地就发现了博古架上的书籍是打开暗门的钥匙。

“嘎吱。”

暗门被打开了。

里面摆着的金银珠宝差点没晃花了玉书的眼睛：

“我的天啊，这么多的银子！”

“姑娘，你看，这件红珊瑚的首饰，在多宝阁要万两呢！”

“姑娘，你看这珠子，咋这么大呢！”

“姑娘，姑娘，你快过来看看啊！这里老多银子了！”

“姑娘……”

“姑娘……”

安静的飘香小筑里，回荡着玉书欢快的声音。周掌柜破败但又解脱的脸色，以及一直都是神色不明的叶云岫：

“玉屏，你找钱伯过来。玉书，你去点一遍，然后一样不差地记录在册子上。”

“是，姑娘。”玉书应道。

叶云岫用帕子压了压唇角，道：“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周掌柜捡起了掉在旁边的长剑，定定地看着叶云岫：“小的希望，二姑娘说话算话。”

叶云岫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

周掌柜手中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了无遗憾道：“那就要多谢二姑娘了。”

叶云岫低头，看着裙摆上溅上的鲜血，眉头紧皱。

如水般的眸子深处，闪过了一丝摄人的凉意。

“姑娘。”沈临羡凉薄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银光闪过。沾染了鲜血的裙摆，就成了一片碎布，落在了地上：“您要过去看看吗？”

飘香小筑里一直都有人来来回回的走，各种珍贵的玉器也都是小心翼翼地往外抬。满满登登的银子，堆满了整个飘香小筑的大堂。

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股难得的热闹。

唯独，叶云岫坐在临窗的窗户旁，淡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似乎这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不用了。”叶云岫神色淡然地说了句：“这样，也挺好。”

而后陷入了一股让人压抑的沉默中。

沈临羡站在叶云岫的身旁，看着来来回回的人群，眸色深深浅浅。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藏在烟花柳巷的铺子里，竟然是会卖会让人上了瘾的五石散。

根据方才周掌柜所说，是王家的人先找到的做五石散的制作方法。

王家既已经利用五石散赚到了不少银钱，那为什么还要把这里让给叶家大公子呢？

叶云清那个蠢人，只会吃喝玩乐。什么时候懂得用这种东西控制别人，达到自己目的了？

叶云岫随手拿了一本摆在桌上的账本，随后翻了几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她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叶家的先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叶家名声，好似在这一刻全都被毁了。

她是恨的。

恨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叶家的人。

她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叶云岫的手指，稍稍用力。平整的账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