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小风吹过树梢。

白玉笑了笑，随手将肉扔进自己嘴里，牙齿咀嚼，话语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罢了，他不喜欢，我喜欢。”

谁不喜欢？

是这小雀，还是暗指其他人？

宋池敛眸，神色隐晦不明。

好在大树笼罩阴影，将他的表情通通盖了去。

他轻声说了句。

“只要阿玉喜欢。”

烤鸡吃完。

白玉的手也变得油乎乎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里犯了愁，她如今怎么做，都会弄脏身上的这件衣裳。

不经意间。

她眸光扫过树底下靠着树看书的家伙。

心思一动。

“阿池！”

“嗯？”宋池闻声，合书抬眼，询问道，“怎么了？”

“是小雀有什么问题了吗？”

白玉探出头，“阿池...”

“我在。”

“衣服脏了，阿池不会怪我吧。”

“脏了就洗，有什么关系？”

“要是洗不干净呢？”白玉眨巴眨巴眼睛，“阿池不能叫我赔吧？”

“不能。”

宋池有些无奈，“靖王府就算再穷，也好歹是个皇亲国戚，再怎么样也不会短阿玉的一件衣裳的。”

提起靖王府三个字。

白玉的心颤了颤，她面不改色地缩回了头，最终——

干脆地跳了下来。

两只手伸到宋池的跟前。

“阿池，手脏。”

“离我远些。”

宋池似乎早有预判。

他不知从哪搞来一盆清水，拿白锦帕蘸湿，轻柔地握住白玉的手腕。

替她擦拭着。

一点一点，锦帕细腻冰凉的触感掠过一寸又一寸的肌肤。

白玉看着他。

她本想着知会他一声，便去寻一处水源将手洗个干净。

堂堂靖王做着侍从才会干的活。

只不过，她不理解但尊重。

自从知道宋池是今朝靖王之后，她闭口不提从前的事，生怕他把自己抓去给官府处置。

不，把她就地正法。

她从前常常把黑鸦众挂在嘴边，如今连听见乌鸦鸣叫都会感觉有些心惊胆战。

宋池到底想做什么？

“干净了。”

宋池淡笑，抬眼正好对上白玉探究的目光，“怎么了？”

“难不成烤鸡有助眠的功效，怎么瞧着无精打采的。”

白玉摇头，“不困。”

“吃饱了吗？”

“还能吃。”

“还能吃？”

宋池垂眼看向白玉平坦的小腹，笑了笑，“想吃些什么？”

“活虫子。”

“除了这个。”

白玉扁了扁嘴，她是真的很想尝尝，为什么小雀可以吃得，她却吃不得？

可拒绝她的是她的老板。

老板的话如天令。

是黑鸦众信守的法则。

她唉声，“好吧。”

“若是吃了，你会闹肚子的，阿玉。”

宋池耐心解释道。

“为何？”

“脏。”

白玉眼神一亮，“以前馊饭被人扔在地上，也是能吃的。”

“好歹活虫子沾了点荤腥，总比那馊饭要强些吧。”

“阿玉吃过？”

“自然是吃过的，只不过常常都争抢不到，大多时候是饿着肚子的。”

白玉扁了扁嘴，“那帮疯...人也忒能抢了，”

“阿玉从前都是吃的什么？”

“我说了，你可不许把我送官府。”

宋池笑了笑，他尽力保持身体平稳，可笑容多多少少却有些勉强。

他无法形容听到这些话的现在，他是怎样的心情。

他说，“阿玉，说吧。”

得到保证后，白玉轻呼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死人肉。”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一般人的胳膊和大腿是最有肉的，最饱腹。”

“小时候，力气小。”

“只能啃他们吃剩的骨头。”

“后来才有机会吃胳膊腿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