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一种情绪。”

当林琅说出这两个字时，我心头一震，有种强烈的暗示感在脑中浮现，导致我大脑几乎空白了一瞬间，在那一瞬间答案通过他的眼眸传输给我。

“我本身无法感知它，只能通过别人的行为才能对此有所了解。”林琅说道。“就好像当初松高与兰的争吵，云小雅与我闹掰，你们回宿舍路上的沉默寡言。”

“也就是说……”我的手紧紧锁住结实的杂草根。

“你——从来没有感到过难过？”

“不仅仅是难过，而是几乎一切的负面情绪。”林琅微微一笑，轻飘飘的言语好像一颗炸弹般。或许这句话换任何别的人来说，我都会一笑付之，但很遗憾，它出自于林琅，出自于月色与灯火的铺垫，往日的印象带给我一种无法否决的直觉。

“这个玩笑挺有新意的。”我朝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却迎上他认真的眼神。

“不，这并不是玩笑。”他自顾自摇摇头。“和你坦白好了。就比如在酒吧工作，常有遇到女生喝得烂醉，缠着胳膊搭着腿的，瘫软在怀里的，甚至随便抱个男人就亲亲啃啃的——不骗你，酒吧什么样的都有，乱得很。换成是别人还可以一把推开，但我不行，毕竟算是个员工。”

林琅把身子往树的阴影里挪了挪。

“那些女的一醉就开始没头没脑地把脑子里堆积的苦恼啊压力啊，一股脑丢到我身上。什么感情啊工作啊，都是些听起来非常重大的事情——要我说，不如开个新闻发布会，讲讲怎么样被老公锁在阳台上吹一夜的冷风。”

“的确不好受。”我附和道，虽说没去过酒吧，但也对此略有耳闻，不过联想到平日里彬彬气宇的林琅竟在酒吧里承担着垃圾桶般的角色，不免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理智彻底被占据，剩下的就赤裸裸地站在你面前，怎么样都很令人反感吧。”

“不过有时候的确会有些好女孩，把握分寸，尽心尽力，淡淡叙述着值得同情的故事，让你抚摸她顺滑的头发，企图在五彩斑斓里寻求安慰。”林琅顿了顿，好像言语被空气割断了一层。

“可是好女孩也罢，被当作垃圾桶也罢，于我而言实际上没有任何区别。因为我啊——根本无法理解她们口中所说的痛苦与不堪，根本无法产生或是同情或是反感的情绪。”林琅用平淡的语气叙述着。

“我啊，完全没有体会过负面情绪，对它存在的认知也是在酒吧做活几年积累下来的。我明知它就摆在那里，也知道它在伤害着不同的人，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触碰到它——你可懂这样的感受？”

“怎么会……”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冷清，明明是一段冗长的关键性的言语，明明心里堆积着无数疑惑，可是嘴巴好像被树叶堵上了一般，杂草的扎手感头一回如此真实。

“没什么的，我也知道和你说这些恐怕太难以理解了。”林琅朝我倜傥一笑。“很多事可以之后慢慢和你解释，可是——唯独有件事情不行。”

他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除你别无他人。”

————

夏夜反常地将冷风吐出，短裤在身的人们缩回了被窝，鸟也忽然不叫了。我们移步到房檐下的一处拐角，墙壁好巧不巧挡住了窗外的冷涩。

听罢林琅的叙述，我感觉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前所未见也从未考虑过的。我不明所以，也不大相信，心想这些怪异事情大概是误会所致——但我的的确确对林琅所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猫的狂欢派对？”我再次向林琅确认。

“正是。”他认真地点点头。“周五，也就是后天的夜里三点开始，每月一回，所以起码近一个月以来——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就非得带上猫才行？”

“是的，除此之外还需要这个”林琅从侧面的口袋掏出一团布制的东西，展开看才发现是一副简陋的面具。“酒吧通常一点打烊，而三点之后，等这座城市都彻底沉睡之时，父亲却瞒着我溜回酒吧，主持这场不同寻常的派对。”

“若非半年前某天，我忽然在半夜醒来，想起忘在酒吧的挎包，我恐怕至今仍一无所知。”林琅耸耸肩。

“雾出奇得浓，大概是下着小雨的缘故。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屋檐下，左手抱着茶色的蓝眼猫，右手提着我的挎包，就在那里等着——好像早知道我会来似的。仓皇回到家中，才发现包里多了这个。”

他甩了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