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义放下饭碗，看了看路知行说道：“没人跟你说张强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那把匕首还在你的手中，你都忘了吗？”

“记不到了，在我把匕首捅了张强后的事情，我都记不到了，我以为他被你们抓捕或者击毙了。”路知行是真的忘了张强是怎么死的，他只知道捅了张强，但是张强并没有当场死亡。

李警官原原本本的将当时的情景跟路知行说了一遍，路知行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肚子后慢慢放下饭碗，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就这么就死了，说实话，真是有点便宜他了。”路知行看着碗里的肉说道。

“是的，看样子应该是自杀，应该是知道自己逃不过法律的审判，畏罪自杀了。”李忠义应了一声。

“李队长，我其实伤的不算特别重，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路知行此时更想尽快出院。

“嗯？你不准备多住两天在调养下身体？”李忠义问道。

“不必了，已经能走动了，医院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很难受、吃饭都吃不安稳。”路知行回答道。

“行啊，那明天帮你办理出院手续吧。”李忠义对着陈思圆说道。

“不用了，就今天出院吧。”把剩下的两口米饭划拉完，路知行站起身对着李忠义说道

“这么急吗？也行啊，那思圆啊，今天就帮小路办理出院手续吧。”

“哼，咳咳”这是吃太急呛着了。

看着墙上的封条，路知行心头感慨万千，七天前，他还从张琳家蹭饭吃，七天后，再也没人给自己蹭饭吃了，这个邻家姐姐，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撕掉门上的封条，拿出钥匙，路知行走了进去，木地板上充满了脚印，鲜血从卫生间一直撒到门口，随着时间的转动，已经发黑并且刻印在地板上了。

路知行打开了门，打开了所有的窗户，满屋都是血腥味，实在是难闻至极，通风过后，走进了卫生间，满地干涸的黑褐色血渍。

路知行终于想起来如何形容那梦中的颜色了，就是这干涸了许久的血色。

“喂？同城送吗，对，我在钢铁路12栋2楼左户，帮我送一桶清洗剂来，对了，要去污能力强的，外加空气清新剂。”放下电话，路知行打开了水龙头，淋浴，把水温调到了30度这样，任凭它灌满浴室。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咚咚咚”的敲门声，让路知行走出卫生间。

“张姨啊。”来认识张琳的母亲，路知行张了张嘴，始终不知道说什么，“我...对不起，我没能，没能救下张姐。”这句话说完，路知行的眼泪就如决堤崩塌般落了下来，咬着牙死死的哽咽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是因为张琳的死亡吗，他并没有那么的爱张琳，喜欢罢了，是因为没救下张琳吗？自己为了救她也差点死亡了，是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在晚上留饭给他了吗，再无人挂记，又变成了彻底的孤身一人？还是临近死亡的恐惧在这个时候延后爆发了？

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看到这个年迈的大姨，他的心揪般的疼痛，看到这个哭红了双眼的大姨，看到这个满面痛苦，还在勉强微笑的大姨，他的心就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握在手心碾碎般的痛！

“张姨，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在病房里的路知行没有哭泣，在梦里死了万次的路知行没有崩溃，但是看到这个和他一样以后孤身一人的阿姨，他崩溃了。

“孩子，好孩子，不是你的错，是阿姨不好，阿姨没有保护好琳琳，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们，让你们....让你们....”张姨掩面哭泣，一死一伤，如果路知行是不幸中的万幸，那自己的女儿呢？

“老天啊，为什么要让我经受这种苦难啊.....老天只欺苦命人啊...”张姨的在心中哭喊。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我对不起你，我无能，我是个废物，阿姨....”路知行口齿不清的念叨着，眼泪，口水，鼻涕，顺着跪倒的身躯，全部滴落在地上。

他只是个普通人，梦里死亡万次又如何，那始终是梦，哪怕记得在深刻，那又能如何，哪怕梦中的自己，真的具现了匕首，那又能如何？哪怕自己最后杀了鬼化的张琳与张强，他就成为杀神了？成为那书中的主角，从此以后，心如坚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去他妈的！他就是一个小人物，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憎恨过鬼化的张琳，毫无理智，毫无智慧的杀戮机器，有什么他妈的可憎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