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一阵惊讶后,南潇雪镇定下来,靠墙的身体姿态复又放松,上挑眼线勾出的那一丝媚气,令一双墨黑的瞳仁顾盼流光。
轻着调子,扬起些尾音问:“你怎么出来了?”
倒像她是这里的主人、安常莫名闯入了她的世界。
安常被她问的愣了一瞬,才重新找回“这是我地盘”的底气。
回答的语气里就带着理直气壮:“我散步。”
南潇雪一转手腕,浅银的烟灰簌簌飘落:“大半夜四点出来散步?”
“要整夜守岁,怕打瞌睡。”
南潇雪挑唇:“打瞌睡的时候,可有梦见些什么?”
安常不答,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潇雪也不答,唇角挑起的弧度更甚了些,大抵她今夜的妆容透着媚,一凑近,呼吸间冷香漫溢,总让人疑心她又要化身勾人的精魄,对着唇瓣吻上来。
安常本能往后退半步,却忘了身后就是门槛。
失去重心的一瞬,南潇雪伸手扶住了她,并没有绮丽的吻落下,只是那双墨色瞳仁瞧着安常。
方才屏幕里清媚的仕女此时眉眼间染上温柔,瞳仁中心墨色最浓的那一小圈,映出安常自己的倒影。
安常的心下怦然,嘴里却道:“你不说,那我散步去了。”
南潇雪伸手替她理了理毛线围巾:“那,去吧。”
安常往前迈了两步一回眸,南潇雪倚在门边的侧墙,没夹烟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抬起,轻轻牵住了她的衣袖。
她转回去一把攥住南潇雪手腕,轻推开门,拎起行李箱,带着南潇雪走回堂屋。
拖了张竹椅给南潇雪,自己坐回小凳,把炭盆的火拨得更旺了些:“你表演完就去机场了?”
不然算算时间,南潇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嗯。”
“你到了,也不敲门,就那么站在门外。”
“我不知宁乡要整夜守岁,想着再过不久天就亮了,没必要半夜吵醒你们。”
“谁陪你来的?”
“只有司机送我,我让他先走了。”
“你该让他多留一会儿,在车里等不是暖和得多?”
“我不太喜欢跟陌生人长久待在一个空间里。”
安常看她一眼:“如果你不打算敲门,好像没必要那么急赶去机场,妆都没卸。”
“我想着,大老远跑来找人道歉,总得更有诚意一些才好。在门外多冻一会儿,你总不好意思不叫我进屋。”
安常嘀咕一句:“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机。”
“心机不心机的,”南潇雪挑唇:“我这不是坐进来了吗?”
安常拿火钳拨弄着炭盆。
“安常,对不起。”
南潇雪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安常垂眸一瞥,心里已是一跳。
那信封她太熟悉了,印着故宫的标志。
“故宫的聘书,我给你带来了。”南潇雪道:“填寄送地址时,你哪是为着什么没固定地址,只要你想,大可以填毛悦家。”
“心机的不是我,分明是你才对。你这么做,无非为了我把聘书亲手交给你。”
安常弯唇接过,小心撕开信封,把聘书取出来仔细瞧了瞧。
南潇雪望着她那珍视的模样:“你就不怕我当真不给你?”
安常用南潇雪方才的句式回敬:“我这不是拿到了吗?”
两人烤了会儿火,南潇雪冷白的指尖终泛了些微红,门外受的冻应是缓过来了。
安常问南潇雪:“你饿不饿?”
南潇雪摇头:“太累了。”
“那去睡吧,你简单洗个澡。”安常提醒:“我们这老房子没暖气,洗澡可冷了。”
南潇雪扬唇:“能有多冷?你真当我完全没吃过苦?”
洗完澡南潇雪走进安常卧室,雕花床、兰花盆、还有书桌上那柄摔裂了缝的小黄杨木梳,都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
安常在床上套枕头,南潇雪瞥一眼地板——嗯,南方冬日湿冷,总算不能再打地铺了。
望见她进来,安常道:“本想另找条被子给你,但没足够厚的了。”
南潇雪走过去:“是吗,这可真巧。”
老房里过冬夜,全倚赖一条电热毯,南潇雪和安常并肩躺下去,安常问:“那我关灯了?”
“嗯。”
再过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