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注意到了皇上耳根的颜色,表情登时变得精彩纷呈,扭曲得像是老树根。
“呃……”
为什么皇上会对一个男人害羞?
虽然宴大人比较瘦弱,但是实际上还是个男人啊!
张勋咽了口唾沫,直到宴浅告退了,他出去送了一程,依旧觉得浑身是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朵上。
回府的马车晃晃悠悠,宴浅靠在内壁闭目养神,受伤的左手依旧是隐隐作痛。
她一双眼眸睁得只余缝隙,从其内射出无边的寒芒与蛰伏。
楚狮今日罚跪踩踏之辱,不是不报,等日后时机成熟,她必定会百倍奉还!
半个时辰以后,马车在宴府外徐徐停下。
宴浅敏锐地注意到,府门口还停着一辆水红色的马车,散发着女儿家的点点香风。
双意在府外接宴浅,苦哈哈地低声道:“季小姐来了。”
“哦?”宴浅挑了挑眉头。
“小姐……大人,您的手是怎么了!”倏地,双意目光微垂,落在宴浅包裹着白纱的左手,大惊失色地喊道。
“小问题。”宴浅微微一笑,安抚道。
她率先往前走,双意只得连忙跟上。
刚走过院子,宴浅便听见女子嘤嘤的啜泣声。
“呜呜呜……易哥哥,你就原谅我吧!前两日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了,我心里是有你的,你是知道的呀!”
季噙柔坐着哭到梨花带雨,几乎是脱力地伏在椅背上,肩头一耸一耸的。
听见脚步声,她扭头,妆容花光的脸露出一丝惊喜,道:“易哥哥,你回来了!”
宴浅在她三步远站定,沉声道:“季小姐,你我现在并无任何关系,你冒然登门实属无礼。”
季噙柔用力地捏着衣角,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屈辱,高声地道:“易哥哥,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难道你就不肯给我一点机会吗?”
“本官穿着官服,不便谈儿女私事。季小姐请稍等,本官换一身常服,再来见你。”宴浅眸光清正,抬起手淡淡地打断了季噙柔的话。
随后,不疾不徐地转身走向院落。
双意低语道:“小姐,这蛇蝎女人肯定没安好心。小姐为何不直接替大人回绝了她?”
“季噙柔毕竟曾与哥哥有过婚约,且哥哥对她并非完全无意。所以,我们先去见哥哥,看看哥哥怎么说。”宴浅换下官服,穿上了女儿家的衣裙。
拐出正屋,直接走进了宴扶易的小院。
远远地,她便瞧见宴扶易独自一人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尚未结果的银杏树。
他身影寂寞,眉目温柔。
那棵银杏树枝繁叶茂,风一吹过便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枝叶缝隙落在地上,打出了星星点点的光影。
宴浅悄然接近,小脸温和含情。
“哥哥,这棵树生得越发好了。只是小树发过芽,未必能开花。”
宴扶易转身,正欲说话,眼神倏地凝住了!
“阿浅……你的手!”
他快步上前。
宴浅眼神飘忽,想要把手缩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宴扶易一把握住宴浅纤细的手腕,那只白皙的手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隐约还能看见狰狞的伤口与猩红的血迹。
他嘴唇哆嗦着,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红了。
“哥哥,没事,我不疼……”宴浅看着眼前无声颤抖的男人,心里倏地一软,柔声道,“你是不知道,楚狮在大臣们的面前落了个多大的没脸,脸都黑得和锅底一样了呢……”
话音未落,她就被一双手臂抱进了怀里。
宴扶易紧紧地抱着她,宴浅的头刚好可以埋进宴扶易消瘦的肩窝。
他因为生病,身子十分瘦弱,但是此时宴浅却感到了无言的踏实。
宴浅慢慢地抬手放在宴扶易的脊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倏地觉得脖颈间一片潮湿。
“若是知道你会吃这么大的苦,哥哥爬也会自己爬去上朝。”
她愕然地僵住了,只听得宴扶易又斩钉截铁地道:“阿浅,哥哥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宴浅勾起唇角笑了,乖巧地点了点头。
“哥,季噙柔还在外面等你呢。”她提醒道,“让双意帮哥哥把左手包裹起来,做成受伤的样子,免得露了破绽。”
宴扶易轻轻地握着宴浅的伤手,喉头滚了滚,一双黑眸依旧带着潮湿,却已然炯炯有神。
“季国公依附摄政王,季噙柔是季国公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