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德栩有些后怕,紧紧握着文书长舒一口气。殿内,无人指责墨玖安过分的行为。盛元帝脸上也不见愠怒,只是相比方才,多了几分痛苦与无力感。盛元帝挥了挥袖,德栩便乖乖收好文书,退了回去。“父皇这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墨玖安直言说出了心中所想,目光也毫不避讳地盯着盛元帝。即使是跪着,她的背脊依旧挺的笔直。“生怕容氏变成第二个谢氏,所以急着卸磨杀驴?”,墨玖安紧紧注视着父亲的双眼,嘴角的冷笑扩大了些:“可鸟未尽,兔尚存,这世家余晖,父皇打算换谁来灭?墨粼吗?”这是墨玖安第二次对盛元帝如此不敬。第一次,是在八年前。也就是她刚获救的那一日,在她母亲的尸首面前。那是墨玖安与盛元帝第一次见面。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对刚失去母亲的墨玖安而言并没有生出亲切感,反而激起她满心戒备。在极端的悲愤与恐惧之下,她枯瘦的身躯护住母亲的遗体,不让那个陌生男人靠近。可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何抵挡得住心急如焚的成年男人,所以,她甚至出手伤过他。墨玖安刺刀的那一瞬间,那个陌生男人身后的士兵霎时挥刀向她冲来。可那时的墨玖安管不了那些,即使是死,她也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母亲。她得逞了。因为她的父亲,并没有躲。利刃刺进左肩,盛元帝生生扛住了那一刀,与此同时,他将女儿抱进怀里,用自己宽大的身躯,挡住了身后赶来护驾的士兵。“退下!”墨玖安的耳畔传来那个陌生男人的怒吼声。那时的她,心早已灭,只剩下一副遍体鳞伤的躯壳,而这副躯壳,竟感受到了一股温暖,和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自那时起,墨玖安也像其他孩子那样,有了一个父亲。回宫后,她有了兄长,弟弟和妹妹,一个还算完整的家庭。而后来,她又一点一点地失去了这一切。皇宫里,何来亲情?又何谈家庭。这八年来,墨玖安看清了金碧辉煌之下的私自与无情,却唯独落下了这个皇宫的主人,她的父亲。他是旋涡的中心,是这一切的起因,又如何能不一样呢?“又或者,父皇忌惮的根本就不是容氏,而是我”大殿之内,龙椅之下,墨玖安跪在地上,忍不住鼻头发酸,喉咙发紧。最后一句,她说的有些有气无力。看着女儿这般模样,盛元帝的心口如细针刺,禁不住皱眉,“玖安”他浑厚的声音唤了一声,本意是安抚,可落在墨玖安耳朵里,却偏偏生出了警告的意味。墨玖安的心又凉了几分,她微低下头眨了眨眼,硬生生逼退了眸中的水雾。再抬头时,她直视盛元帝的眼睛,毫不掩藏眸里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