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如松的身姿都如出一辙,但细看之下,气质却截然不同。
容北书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剑,即便不言不语,也能让人感受到隐隐的危险。
而容长洲却似春风拂面,眉宇间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
世人皆道容长洲嘴比脑快,耿直虎胆,可墨玖安知道,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稳坐高位的,哪有什么真正率真之人。
容长洲那些看似口无遮拦的谏言,却句句都恰到好处,次次都正中要害。
就像此刻,他眼中映着夕阳,笑意盈盈,可眸底深处分明藏着墨玖安都看不透的深沉。
“要什么都可以吗?”容长洲突然问。
墨玖安心有疑虑,改口道:“只要不过分,都可以”
容长洲却盯着她沉默了片晌。
“我想要月亮”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玩笑,可他的眼神却又莫名认真。
墨玖安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竟也看不穿他眼底深藏的情绪,只能调侃一句:“有病”,便转身继续观览此处。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直到再次传来容长洲的声音,墨玖安才转身看去。
“那换一个,臣想要一个承诺,将来变法时,臣要殿下绝对支持”
“早在阿渊归顺那日我便应允过,你拟的方略虽险,却与我所求不谋而合”
墨玖安的指腹轻轻扫过书柜上整齐摆放的竹简,声音平静却又暗含威势:“这江山要改,那就改个彻底,纵有万难,本宫也会与你一同踏平”
“多谢殿下”
“这不算赏赐,再说一个”
不出意外,议事厅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墨玖安等了一会儿都没得到答案,不得不回首观察。
只见他依旧保持着十分恰当的距离,长睫半垂,叫人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那就请公主,善待北书”
话落,他抬眸,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墨玖安似乎在他眼底瞧见了无尽的孤寂。
像一个永久困于虚无的灵魂,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路,便只能一直等,等一个和他相似的灵魂闯进去,让他不再迷失自己。
“你就没有想为自己求的吗?”
不知何时起,墨玖安每次对上他的眼睛都隐隐觉得他有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认识久了,墨玖安越来越觉得他比容北书还深不可测,仿佛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时而会透露出一丝异样,转瞬间又一笑而过,叫她捉摸不透。
就像现在,他无礼地直视她许久,在她察觉出什么之前,忽然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不告诉你”
这个回答出乎墨玖安预料,她愣了一下,随即冷声提醒:“容长洲”
许是她的警告起到了一些作用,容长洲立即收起玩笑,端正姿态作揖俯首:“待殿下荣登大宝,四海升平之时,臣再求赏赐,到时,还望殿下莫要拒绝微臣所求”
“那要看你要的是什么”
“臣所求不多,但求大鄿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但求北书此生顺遂,幸福安康……”,容长洲顿了顿,垂下眼眸,微微一笑,“只求殿下,得偿所愿”
“谁说你不会说话的?我看你巧舌如簧,拍马屁的本事一绝”,揶揄过后,墨玖安走向主座,“过来,详说朝中局势”
几个月前,墨玖安舍身出局,给了敌人肆意壮大的机会。
正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墨玖安离开后,谢氏如日中天,东宫势力倍增。
虎狼相争,容长洲便在暗处坐山观虎斗,必要时添油加醋。
容长洲端坐于墨玖安对面,开始条分缕析地向她汇报。
如今,东宫与谢氏的矛盾一触即发,再加上太医断定太子妃怀的就是皇太孙,这就给了谢衍彻底与太子翻脸的底气。
“父皇还好吗?”
墨玖安知道,若谢衍真的出手,便不会只对太子一人下手。
三皇子墨翊和盛元帝也一定会陷入危险之中。
容长洲望见她眼底的忧色,声音不自觉放柔:“陛下龙体康健,只是北境战事吃紧,朝中又纷争不断,臣昨日面圣时,见陛下鬓角又添了几缕霜色”
怕她焦急,容长洲补充道:“公主放心,臣每日都会替公主请安”
墨玖安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多谢”
“在聊什么?”
清冷的嗓音突然插入,容长洲回眸,惊讶道:“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容北书走过来,自然地坐在容长洲身侧,“本就是些琐事,兄长这段时日将阁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倒让我这个正牌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