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士族门阀虚伪的面纱,让天下学子看清,所谓高门望族,骨子里不过是汲汲营营的权欲之徒。
早朝散罢,群臣鱼贯而出。
墨玖安正欲上前,盛元帝却先开口吩咐,命她继续携山河令揪出守城军中谢衍的余孽。
墨玖安被迫领命退下,只好再找其他时间与父亲叙旧。
在墨玖安奉旨肃清谢氏余党之际,容北书亦未停歇。
他暗中探查柏屠与姜太医之死,得柏屠兄长柏崇首肯后开棺验尸。
一股腐气混着异香扑面而来,这不该是死去两个月的尸首该有的气味。
容北书银刀轻挑,掀开柏屠的甲衣,只见腹部蠕动着数十只幼虫,见光的那一刹,虫群簌簌钻回骨缝。
容北书记起苏木给他留下的两本新秘籍里就提到了这种虫子。
血蜉,卵如尘芥,需在活物体内寄生,等一个月后幼虫成熟,再从宿主肠道排出,若宿主身死,这副躯壳便彻底成为血蜉的养料。
这种虫卵和幼虫并无毒性,更多的只是寄生,可母虫在种卵时会释放一种毒素,让宿主短暂地眩晕无力。
一旁的寒舟听过容北书解释,惊诧地问:“少卿的意思是,柏将军坠马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容北书眉目阴沉,五指一收,尸身的甲衣严丝合缝地复原。
柏屠和姜太医是在幽戮彻底覆灭之前死的。
容北书不得不怀疑幽戮还有余孽一直潜伏京城,为某人效力。
而这个背后之人除了三皇子墨翊之外,容北书想不到别人。
之前墨玖安在城外遇刺,蒙梓岳为了保护她而死,而那两波刺客其中一波正是幽戮派来抓墨玖安的。
当时容北书就派人寻找过刺客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抵达南阳时,他本以为那群刺客也随行而至。
如今才惊觉幽戮杀手竟一直蛰伏京城,完美避开辟鸾阁的天罗地网,甚至悄无声息地杀了墨玖安麾下一员大将。
想到此,容北书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那是他紧绷的牙龈渗出的血腥气。
多年心血,他亲手将辟鸾阁从三两人马的暗桩培养成根系遍布朝野的参天巨树。
每一道情报,每一颗暗棋都经过他亲手校准。
可如今,毒虫在守城统帅尸骨里繁衍,幽戮余孽在眼皮底下杀人,而他的辟鸾阁竟像个瞎子般毫无察觉!
五指渐渐收拢,骨节爆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茂密的树叶投下斑驳光影,却映得容北书眼底猩红一片。
这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为锋利的东西,像铸剑师发现自己淬炼多年的利刃突然出现裂痕,那种挫败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
一旁的寒舟明显感觉到容北书周身气压极低,吓得立即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半晌后,才传来容北书咬牙切齿的怒喝,惊飞墓地的寒鸦。
“给我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寒舟从未见过容北书这般形于色的震怒,只觉得后颈汗毛倒竖,当即抱拳颔首,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容北书兀自缓了缓,再仔细复原尸首和墓地,向死者上香祭拜后才离开。
他还有一件事需要调查和确认。
那便是姜太医之死。
之前收到姜太医身死的消息时,容北书推断是被皇后灭口。
然而当他面见盛元帝后,又一次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烛火摇曳间,盛元帝额角渗着细汗,唇色也略显苍白。
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容北书心头,他嗓音微颤,上前半步小心请求:“陛下,臣观您气色不佳,可否容臣...”
“不必,朕只是乏了,奏折留下,你退下吧”
容北书当然知道盛元帝是有意躲着他。
墨玖安近日被接连外派,盛元帝也在有意躲着墨玖安。
父女俩数月未见,盛元帝却刻意疏离,这不免让容北书脊背窜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