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跟随张若谷在科尔沁停留了小半年,从夏日到冬日,陶恩吉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去。
雍正二年冬至,科尔沁世子薨逝,年仅十八岁,雍正追封其和硕达尔罕亲王。
陶恩吉的离开对穆华的打击很大,让原本孱弱的身子雪上加霜,因不放心科尔沁的大夫,静姝只好重金将信安留在科尔沁。
失去了哥哥,她不能再失去母亲。
是日,静姝在自己帐中看书,距离陶恩吉薨逝方才过去三日,距离发丧只剩两日,乌兰着急忙慌跑进来,没有丝毫沉稳可言。
“格格,巴林部的大福晋来了。”
静姝抬起头,“来就来了,额赫尚在病中,巴林福晋过来探望理所应当,怎么如此慌张?”
“是关于琪尔格格和世子的事儿,事关重大,如今福晋受不得刺激,王爷不在,奴婢只能来找格格。”
见乌兰面色沉重,静姝敛了神色,“请巴林福晋过来吧。”
不一会儿,巴林福晋苏完瓜尔佳氏走进营帐,身后侍女怀中抱着一名襁褓中的婴孩,霎那间,静姝周遭升起一股没由来的不安之感。
朝瓜尔佳福晋微微欠身,“静姝见过婶娘,额赫尚在病中,不能亲自招待,望婶娘见谅。”
“无妨,我此次来,只为一事。”
招待瓜尔佳福晋坐下,静姝询问道:“婶娘请说,只要是静姝能做的,定当全力以赴。”
瓜尔佳福晋伸手将侍女手中的婴孩接过,“请格格上书罕王,允琪尔与世子合葬。”
一怔,“婶娘这是什么意思?琪尔姐姐与哥哥尚未完婚,况且这…”看向孩子,“莫非…”
“这是世子的孩子,世子薨逝的消息传到巴林部,琪尔已有七月身孕,难产生下孩子便撒手人寰。料理完她的后事,我趁着世子还未发丧赶过来,恩和,琪尔是婶娘唯一的女儿,婶娘求你,允了她的遗愿。”
眼看着瓜尔佳福晋抱着孩子就要跪下,静姝躬身连忙拦住,“婶娘,额祈葛那边我会去说,您如此这般,太过折煞静姝,您先起来。”
重新扶着瓜尔佳福晋坐下,“婶娘,今日您暂且在科尔沁住下,晚间等额祈葛回营我带您亲自过去。”
“也好。”
晚间,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罕王便命人着手准备,让巴林合恩琪尔和孩子入科尔沁宗谱,并派人将琪尔的棺椁接到科尔沁,与陶恩吉一块发丧。
一年后,某个冬日午后,阳光正足,明亮的阳光晃在雪地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福晋,宫里传来消息,年贵妃薨了。”
正在逗弄孙儿的穆华愣住,“上月还送来了回信,怎会…可知小阿哥的安排?”
忆起先前信中提到的弘晟,穆华还是很担心他那么小的孩子没了生母该当如何。
乌兰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悉数告知,“遵贵妃遗愿,小阿哥已被送到了永寿宫。”
穆华松了一口气,“梓寧膝下唯有弘历,平日待弘晟如亲子,如此一般,寄容泉下有知也可安心了。”
转念一想,穆华问道:“王爷和静姝可回营了?”
乌兰摇头,“尚未,卓林派人传信,说是扎鲁特部宴请,王爷和格格要多留两日再动身前往喀喇沁部和土默特部。兴许还得一月方能回来。”
穆华眼中溢出担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乳母怀中的孙儿。
乌兰宽慰道:“福晋宽心,世子薨逝后这一年里,格格随侍王爷身侧巡行各部,早已能独当一面。”
“有王爷在,他定会护好女儿,我只是担心静姝风头过盛,物极必反惹祸上身。”
静姝回到科尔沁的几年里,除却兄长陶恩吉离世,日子还算过得风平浪静,尽管如穆华所言风头很盛,但并未惹祸上身。
因其出身高贵,自小貌美非常,多年随侍罕王身侧,久而久之便有了满蒙第一美人的称号。
静姝之所以获得这个称号,还得追溯到雍正四年,雍正皇帝北上巡查蒙古二十四部四十九旗,静姝作为唯一的嫡公主,在宴上压轴献艺,雍正皇帝大赞,谓“一舞名动蒙古,一琴惊绝天下。”
自此,静姝便有了满蒙第一美人的名号。
蒙古其他各部贵族中适龄青年纷纷求娶,罕王念在静姝年纪尚小便一拖再拖。
雍正五年,三阿哥弘时因行事不端、触怒龙颜被消除宗籍,郁郁而终,享年二十四岁。宫中四阿哥弘历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不复存在。
按理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