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建议直接说到了班息心坎里,她进宫多年而无所出,如今皇帝恐怕早就把她忘了,自王叙进宫后就没再宠幸过她,想要有自己的子嗣,怕是不可能了。
班息犹豫道:“就怕太后不答应呢。太后跟我姑母斗了那么多年,她本就不甚喜欢我,我如何敢去开口。”
郑河道:“你缓一缓,待过了年,开春之后再去求太后。若太后不答应,我再去帮你求求情。”
班息听郑河这么一说,也甚是合心意。
一来二去,郑河倒慢慢成了她们这个小圈子的领头人。
天蒙蒙发亮了。王叙准时醒来,她睁开眼,屋角的油灯发出黯淡的光亮,空气翳闷,她轻轻起身,吸了绵鞋,走的极轻,生怕吵醒外面守夜的宫人。
王叙静静坐在了梳妆镜前,镜中的自己,粉颈高洁,毫无表情的脸上,是如岁月般静逸的美。打开镜旁矮案上的首饰盒,从最底层摸出一个素色锦囊,解开锦囊,从里面挤出一块半鱼形玉符,那是刘昭留给她的最后的信物。
今天是刘昭的生日。
她抚摸着那光滑的玉符,闭上眼,暗自祈祷,祈祷刘昭能够早升极乐世界,没有这人世间的种种烦恼。
经过这段时间的独自思考和回想,王叙总算看清了这盘错乱棋局的局势,她要做的是掌控棋局的棋手,而不再只是一颗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棋子。
在她有生的这二十几年里,她从未有像今天这样,有个明确的目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活着。
她要让杀害刘昭的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她要守护好刘秀的皇位,谁都别想染指。
她要好好抚养带大自己的孩子,无论是暖暖阳阳还是肚子里的这个,她不想把自己对吕筱的恨,转嫁给孩子,毕竟在她眼里心里,这个孩子也应该是属于刘昭的,在她怀上这个孩子的那一刻,她身边的那个人,她只知道是刘昭。
她还要报答王临,孝顺王夫人,让她老有所依。
王叙缓缓睁开眼,玉符已经被她捂暖了,窝在手上滑腻腻的,这是她的念想。她把玉符放回锦囊,压在了箱底。
她拿起梳子,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外间听见里面的动静,守值的家人子轻轻推开门缝,见王叙已在镜前梳妆,忙请罪去传了里间伺候的宫人进来。
王叙梳妆打扮好,在庭院中待了会儿,才传了早膳。
早膳有粟米粥一小碗,五色豆粳米粥一小碗,汤面一小碗,大骨熬的浓汤一碗,香煎桂鱼一碟,酱羊肉一碟,炖鹿肉一碟,蹄筋一碟,其他炖菜酱菜数碟,摆了满满一案。
王叙淡漠地看着眼前的食物,端起粟米粥小口喝起来。
黎旦在底下小心地伺候着。
王叙抬眼看了黎旦一眼,问他:“这宫里实在是僻静,近日甚是烦闷,你去跟皇上说,把之前我宫中伺候的那几位乐人给我送回来。”
黎旦忙应诺,他又小心翼翼地提醒:“回禀良人,今日乃皇上寿诞,良人如有要送皇上的贺礼,奴婢可代为递上去。”
王叙扫了黎旦一眼,自顾小口吃着炖菜,没有搭理。
黎旦自觉多言,忙告罪退到一边。
王叙这才微微笑道:“皇上如今哪里还稀罕我这边的物件呢。黎旦,你是个忠心的人,你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如今却在我这冷宫里守着,着实委屈你了。”
黎旦忙道:“能够伺候良人,乃是奴婢的福分,怎会委屈了呢。良人再熬一熬,过了这一阵的风头,也就好了。”
黎旦是个善良的明白人,在他眼里,王良人虽然蛰伏在此,但皇上的孩子都是她生的,哪怕皇上变了心意,她也有翻身的可能在。如今就看皇太后能不能容得下她,也看她能不能熬得住了。
因是刘昭生日,吕筱一早就到长乐宫给赵飞燕朝请。赵飞燕设了筵席,准备在未央宫前殿大宴群臣。
长信宫后殿暖房里,飘荡着淡淡的熏香味儿,赵飞燕看着吕筱略微颓废的脸,叹道:“吴锦,以后皇上喝酒你在边上劝着点,莫要喝多了。”
吴锦忙道:“哎哟,回太后,皇上要喝酒,奴婢如何敢劝呢。”
吕筱道:“儿臣昨日高兴,略微喝多了一些。”
赵合德在一旁刚落座,也笑着劝道:“我的好姐姐,皇上如今已经成年登基了,你就少管管吧。”
赵飞燕:“如今太子还没找着,朝中大事又有许多未定,昭儿,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