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行为更是太不可思议。
仿佛有无形的危险逼近冯冬,他若现在不防御,将来就会输得很惨。
可是……偷偷瞄著魏晓阳满脸诚恳的笑容,冯冬心又软了。如果只是每天花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一起吃饭,自己不说什麽推心置腹的话,应该不会出事吧?冯冬又开始却步,他好像舍不得就此推开魏晓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靠近他的人。
「大叔,发什麽呆呀?再不吃,真的要冷了。」魏晓阳等不及地催促,但一点也听不出厌恶或不耐。
冯冬沈默地伸出手触碰魏晓阳递来的饭盒,他故意低著脸,回避对方的视线。
──看,这就是坐过牢的那个家夥!冯冬好像杀过人。
同伴们的猜测和议论却在这时重现在耳侧,冯冬心生恐惧地停止动作。
如果……如果魏晓阳知道他坐过牢的事,还会这样对他吗?这个可怕到他不想去深究答案的问题突兀地闯入脑海,而且怎样也挥散不去。
脑内的某个结构好像也在害怕地震动著,不敢正视的现实像愈发浓厚的灰雾,蒙住冯冬渐失神采的双目。
对方是集团的少主,家庭、外貌、头脑都无与伦比,甚至连人品和性格也是好得没话说,而他,只是一个二十岁就进了监狱、十八年未曾拥有过自由的社会垃圾。他有什麽资格和对方并肩而坐,甚至得到对方一顿午饭的赏赐呢?
他不配拥有这一切!
内心掩藏不住的自卑和自我厌恶像毒蔓缠住他的思考,名为「卑微」的毒性夺走他动作的权利,他低吼一声,狠狠地甩开手,把魏晓阳手里的饭盒打到地上。
称不上响亮的物体落地声格外清晰地破坏了本来安宁和谐的氛围,在见到魏晓阳脸上几秒的受伤神情後,冯冬凶神恶煞的眼底,一丝内疚悄然划过。
「大叔,你还真不当心啊。」努力盖过脸上已经出现的裂痕,魏晓阳微笑著,毫不介怀地取出另一个饭盒,「这次可要拿稳咯。」
冯冬充满抗拒和厌恶情绪的眼睛以瞪大的姿态掩埋内心真实的情绪,他一把夺过魏晓阳再次递上的饭盒,比刚才更大力地丢到地上,然後在魏晓阳愈发难受的注视中,毫不留情地一脚踏上去,把饭盒踩了个稀巴烂。
等冯冬做完这一系列歇斯底里的动作,他仿佛虚脱,维持背向魏晓阳的姿势站立著,「别再假惺惺了,看了真叫人作呕。」
他觉得,自己说了相当狠心恶毒的话,应该可以断绝魏晓阳对他无事生出来的那些微弱好感和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