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对方离开後,青年赶紧整理思路,不一会,归来的人将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重物递上前,「少爷,这是必须用的,您拿去吧。」
瞳孔蓦然放大,瞥到缝隙里露出的一角,青年脸色骤变,「这怎麽行!我不能拿你的钱。」
「少爷,这种时候,就别再客气了。您的现金应该不多,大多是存款和信用卡,要想逃到老爷找不到的地方,您绝不可能用那些啊。」
「可是,你以後的生活……」
「没关系。钱还是可以再挣的,而且……我一直觉得,这几年能够在魏家工作,是比任何财富都要宝贵的记忆,这些钱,我真不在乎。」
心里满满的,魏晓阳感动又羞愧,深觉自己果然没信错人。
「少爷,您想好离开的路线了吗?」
「大约有数了。」
「别告诉我,」再次送上一张纸,「您的手机,还有其他通讯设备都不能带走。这是我的号码,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状况,联络我。」
「嗯。」收好钱,换上衣服,青年发觉最後一个难题,「可是,邱雨,门口有人看守,我该怎麽出去?」
对方的视线缓移,望向窗帘轻拂之处,「其实……老爷还没忍心断掉您最後一条退路,而您也没对老爷真正死心,所以才会一直没发现……」
头脑转得很快,再跟随对方目光,魏晓阳立即领悟──房间的那扇窗从未被封锁。
迈向那里,青年觉得脚下的每一步愈发沈重。旁观的邱雨看得如此透彻,仅有当事者的他与「父亲」无意探求、假装糊涂。
从这扇两层高的窗跳下,落地是草坪,他不会受伤,逃离软禁实则轻而易举,只是他与男人都不愿走到这一步。
如若这最後的星火都被熄灭,也意味著,那个男人确实不再信他,并以最极端的方式束缚他,剥夺他仅存的一丁点自由;而他,若是选择从这离开,也就是……他痛下狠心,彻底舍弃这十多年的父子恩情,不再爱他、不再敬他,并背叛他。
倚窗远眺,穿过花园的大门没人驻守,只要推开它,就能……
「您……决定好了吗?」
抿唇颔首,斜脸一笑,青年道,「邱雨,我从这里逃走了,他就不会发现你帮过我的事。以後,你要是还留在魏家做事,还请多注意他的健康啊……」
「我会的。」
「那你先出去吧,我再待十分锺,就会从这里……完全地离开了……」
「……是。」
──咚咚、咚咚。
敲门声快而猛,冯冬坐在屋里,看著他少得可怜的行李发怔,听到後毫无防备地开门。
门缝拉大後,一见来人的面孔,冯冬倏地合门,并将身体靠上。
「大叔、大叔!开门啊!」
听到青年的声音,冯冬的心跳得很快──他很思念魏晓阳,但是他不能开门……不知道那个男人对晓阳做了什麽,但冯冬深信,他不会伤害他,还能赐予青年他给不起的一切,所以他才决定默默离开。
「你走吧,别再来了。」错乱与违理让冯冬很辛苦,无论是睁眼呼吸,还是闭眼安睡,一切都令他疲乏无力,身体像随时会散架。
「不──我不走。」青年仍用手击打著门板,「大叔,开开门吧,我们谈一谈。」
「晓阳,我们……不该再见面了。」
「不要!我喜欢大叔,要和大叔一辈子在一起!」
门外的人重心逐渐下沈,冯冬听得出。那个人,是这漫长的空白生命里,第一个让他又笑又哭,让他想要抱紧又不得不狠狠推开的人。可那人……其他的不去计较,就凭他们亲生父子的关系,一切就不能继续。
然而,晚上睡在冰冷的被窝里,望著难看的天花板,冯冬就觉得全身都在痛,他好怀念青年睡在他的胸口,搂住他唤大叔的时光──明媚而美好。
「别再说这种傻话,拜托了,晓阳,我真的就要走了,你别……」
「不行!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吼声逐渐乱了,毫无章法的呐喊与愈发恳切的语调教冯冬很想开门,「大叔,我喜欢你啊,你不也是喜欢我的?」
「晓阳,你明明知道,我们是……」
「不,我们不是!就算是,那又怎麽样?我认识大叔的时候,喜欢大叔的时候,还有拥抱大叔时,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喜欢的是你,不是我十八年都没见过的父亲。我一直看著的,都只是你这个人,无关身份无关血缘。我……是用心爱你